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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海大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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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濬《稗海》为甚易得之书。其版片殆至清代犹存,故刷印甚多,流传颇广。惟初印本却极难得。余尝于中国书店以廉值得《稗海》(缺《龙城录》—种),顷复于石麒案上,见有明刊白绵纸书一堆,题作《稗海大观》者。平贾阴宏远正在翻阅,云:似是《稗海》零种。余略略一阅,即惊其为罕见之秘笈。即告石麒云:余欲得之。数日后,全书送至。即与《稗海》细校,果为初印本之《稗海》;无续编,且中阙数种,然无伤也。《稗海》之初名《稗海大观》,实无人曾论及者。首册且多出“序”“凡例”及编校姓氏等;此种重要之“文献”,后印本皆已佚去。“总校”之钮纬(字仲文,浙江会稽人),即明代有名之世学楼主人,藏书极富。《稗海大观》中各书,殆皆出于钮氏之藏。“分校”为商濬及陈汝元二人;故各书或题濬校,或题汝元校不等。“同校”为谢伯美及钮承芳。承芳殆亦世学楼之裔也。“总校”中尚有陶望龄,则为当时之名流,亦会稽人。濬序云: 余尝流揽百氏,综核群籍,自六经语孟之外,称繁巨者莫逾左右史。然周秦而上,其说芒芴杳昧,练饰诡诞,缪戾圣轨。周秦而下,风气日开,人事口众,骇于听荧者不胜夥矣。故周志晋乘,郑书楚杌,与尼父麟笔,并垂霄壤。离是而还,龙门世授,班氏家承,其文艺体裁,为百代称首。历世沿袭,类相仿效。大都才望名位,俱表表人伦。虽极之舆统崩析,方策零落,然先后嗣续,掇拾修纂,终无泯灭。第势殊时异,叙议参商,则有或僭或散,或褊纡索米,或秽黩贿成,即正史犹未足冯据。于是有虞初、稗官之谭,下俚、齐东之语。书不出于兰台,籍不颁于实录,职不列于金马。人抒胸臆,置丹铅,亦足识时遗事,垂示后人耳目所不及。盖礼失而求诸野也。即是非褒贬,不足衮钺当世,而缥缃坐披,景色神照,则亦博古搜奇者所不可阙。惜乎书隐辞偏,宣播弗广。 昔子云《太玄》,以禄位不逾中人,仅给覆瓿。此辈简编杂遝,湮没无闻者,要不止什而八九矣。吾乡黄门钮石溪先生,锐情稽古,广搆穷搜,藏书世学楼者,积至数百函,将万卷。余为先生长公馆甥,故时得纵观焉。每苦卷帙浩繁,又书皆手录,不无鱼鲁之讹。因于暇日撮其记载有体、议论的确者,重加订正。更旁收搢绅家遗书,校付剞劂,以永其传,以终先生倦倦之夙心。凡若干卷,总而名之曰《稗海大观》。夫珍裘以众腋成温,大厦以群材合搆。海之所以称巨浸者,为不择细流也。方其滥觞浸润,杯勺尔,蹄涔尔,行潦尔。卒之,赴溟渤,达尾闾,汪洋浩淼,于是乎望洋者向若,蠡测者反步,观水毕是,始无馀观矣。今兹集也,就一书观之,所载方言,所谭阶除,所诧愕者幽异,诚不齿圣贤绪馀。然合而数之,上下千百载,涉阅百端,牢笼百态。从汉魏以下,种种名笔,罔不该载,谓之《稗海大观》也固宜。夫天壤间杀青搦管,充栋汗牛,讵敢云稗史尽是。然较之蹄涔行潦,抑有闲矣。漆园叟有言: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迺余之惧,选不尽耳,若夫明,不明则以俟诸达观者。万历壬寅秋桂月望日会稽商濬书。 凡例: 一、古今小说无下数百家。是集悉获之钞本。其旧刻二十家,四十家,并《说海》等书所收,并不重载。即钞本中又必拔其尤者。而碌碌无奇则罢去之。间有散见诸书,未经盛行者不妨收入,以免遗珠之叹。 一、小说体裁虽异,总之自成一家。好事者往往摘而汇之,取便一时观览。而挂一漏万,遂使海内不复睹其全书,良可惜也。是集一依原本校刻,不敢妄有增损。 一、是集几经钞录,亥豕虽多,而又苦无善本可校。姑以意稍订其易通者。而不可意通者,则阙之以存其旧。俟高明者厘正焉。 一、是集所录诸家,各以世代为序,而一代之中,非巨卿名士,无从稽考,不无一二紊淆。其原本不著姓氏者,则分附各代之后。 一、是集俱出前代名贤之手,足与六籍并垂。我明人文丕振,非直理学经济,超轶前修,而小说家亦极一时之盛。当博采续梓,庶称合璧云。山阴陈汝元谨识。 濬序及汝元之“凡例”均为后印本《稗海》所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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