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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蒋介石同志对“要不要国民党”误会之解释


  (一九二六年八月十二日)

  蒋介石同志六月二十八日在黄埔军校对学生之训辞中有讲及我在本刊十四期上“要不要国民党”[1]一文,并且介石同志加之以“使两党生起恶感”的罪名。因为介石同志是现在中国国民党的领袖,他的话说出来就有影响的,所以对于介石同志对我那篇文章意思的误会处,我如果不辩正,我那篇文章本来没有那种使两党起恶感的影响,现在反要有这种影响了。所以我不得不将我的意见声明如下:

  最先我要声明的就是:我做那篇文章的动机决没有要“使两党生起恶感来”,我做那篇文章的动机在那篇文章里说得很清楚:“我们决不能看着国民党被人毁坏而一方面仍旧高喊国民党万岁”。我个人感觉到国民党是经过一个危机,我知道国民党内许多纯粹党员,非跨党党员同志亦有同样的感觉,并且我想介石同志格外明了党内的情况。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指出这种危机使革命同志考虑一下并使他们起来真正拥护国民党;不论我是一个纯粹的国民党党员,或是一个跨党党员,或是一个单纯的共产党党员,我觉得我都有这一个责任。我做这篇文章的动机既然是如此,那末,是否我的文章的内容有使两党生起恶感呢?

  介石同志说:“至于说到共产党完全脱离了国民党之后,国民党就不能革命,不能存在!这些话!太雷是不能讲的,不应该讲的!他简直看得国民党没有一个党员了!”我读了介石同志这番话后,把本刊十四期上那篇文章重新读了两遍,我始终找不出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的文章是写在纸上的,所以还可以看的。我想我决不会这样蠢,说这样机械式的话。无论那个都承认国民党里面除掉共产分子之外还有真正信仰孙文主义的左派分子,他们是革命的国民党的台柱。但是这左派在党内的势力现时还没有完全形成使其能绝对指挥党的一切行动。(左派同志们!恕我冒昧!)所以共产分子在国民党内与左派的结合,使革命政策能有坚强拥护,使左派势力日益发展,近年来国民党内左派势力之发展不能不说共产分子与有力焉。这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所以我说这话,共产分子为国民党做苦力,只要是为国民革命有利益的,总是应当的,不用夸功,亦不用埋怨;不过这事实是要大家明白的,因为这与国民革命是有重大关系的。同志们如果承认这事实,承认共产分子在国民党是帮助左派使其发展使其领导国民党,那末,我们就可知道攻击共产分子的问题是国民党本身的问题,是减少国民党内左派势力的问题,是国民党革命政策的问题。我们固然知道国民党内有许多革命分子他们亦有对党内的共产分子怀疑,但是这种怀疑都是可以用理解或办法,最极顶有五月十五日的党务整理案总可使之消灭。个个明眼的人都应承认现在在中国国民革命中在党中确有一派人自始至终是反对共产分子,无论那种解释,甚至中山先生亲自对他们解释都无用,无论那种办法,甚至五月十五的议决都不能满足他们,他们一定要共产分子出党。他们并不是真正与共产分子有什么仇雠,不过他们是要减弱党内左派的势力。所以他们在共产分子离党以后还要进行攻击左派分子——继续总理掌持革命政策的分子——直到这左派分子倒后,革命政策放弃后,他们自己在党内当权后,然后他们才停止他们的攻击。因此攻击共产分子对于他们不过是他们这种毁党的企图之第一步。虽然介石同志等具有很多的苦衷,想种种方法防止他们的企图,他们仍旧是进行他们的把戏。只有采坚决的政策,永远断绝他们这种企图的办法,才能救济这个危机呵!我在“要不要国民党”一文上所说的就是这一番意思,我决没有说过:共产分子离了国民党,国民党就不能革命,这样糊涂的话。共产分子问题是政策问题,不是组织问题,不是一个党员人数的问题而是左派或右派在党内掌权的问题。这是我做那篇文章的观点。对于我这观点批评对与不对是可以的,如果介石同志加我以轻侮国民党的罪名我是绝对不敢承受的。

  介石同志又说:“并且太雷那篇‘要不要国民党’的中间,说国民党是排斥共产党党员,这简直不知道是什么话,那末我前星期所讲的话——虽然不是完全要求本校C.P.[2]同志脱离共产党,却是要C.P.同志做一个纯粹的党员——如同太雷这样说,岂不变了我这番话,这是排斥C.P.同志吗?”就是:如果我真是说了“国民党是排斥共产党党员”,我自己亦要骂“这简直不知道是什么话!”非但我没有这样说,并且不会有这样的事。国民党党员对共产分子的态度,各以其所代表阶级利益的不同而差别。自从共产分子加入国民党后,国民党内即有一部分反对的,一部分赞成的,又一部分取折衷的意见。笼统地说国民党排斥共产分子,不但是不该而且是昧于事实。至于介石同志把认为是我说的话牵连到他在黄埔劝学生脱离共产党的演说,那格外使我承当不起破坏介石同志团结黄埔计划的大罪名。我做文章时实在没有知道介石同志有要C.P.退出共产党的建议,因为我的文章做在先,本刊十四期出版在先。即使介石同志的提议是在我文章之先,我那篇文章亦决没有涉及这提议。介石同志不是排斥C.P.的,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介石同志公开声明“三月二十日的事件完全与共产党团体是没有关系的”就是一个例证。介石同志对已退出国民党的共产分子,仍旧信任他们做他的学生,这又是一个例证。

  最后应当附带声明的,人民周刊完全是少数共产党员所创办的刊物,此刊物的职志已在本刊第一期上发刊辞中已说得明明白白,他是为国民革命利益的报纸。人民周刊从第一期至这期止,没有不是为民众说话,为革命说话,及对于与革命利益或民众利益有妨害的加以批评。在革命范围以内的批评与讨论,实在是革命成功的要素,因为革命的成功是过去革命运动错误中得来之教训之累积,而只有批评是能使我们知道错误,并从错误中得到教训。如果我们不能知道革命运动的错误而改正,我们就只会失败了重来过,又失败了又重来过,革命的进行变了“打转转”而其成功仍是遥遥无期。批评不是说一定是对的,但是有了批评就不妨使我们重新审查一下,我们过去与现在的行为与政策,这与革命前途是有益而无害的事。如果一说话就加以挑拨感情之罪,那末只有大家不说话才是对的。吾恐此非正当之道也!

  [1]“要不要国民党”一文,即《到底要不要国民党?》(1926年6月10日)。

  [2]C.P.,即中国共产党的英文缩写。

  (1)原载《人民周刊》第18期,署名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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