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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与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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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十八岁时,便弃学就商,因为年纪轻,阅历浅,而且意志薄弱,故易受人的感动,而为同事们引诱去嫖妓;也不过月余,就被店里经理发觉,将生意歇下,以致名誉扫地,为亲友所不齿,更为家庭间所歧视。(后略)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谁知在去年春间——距嫖妓的时候已四五年——面上与身上皆发现红颗,初则视为平淡,秘不告人,后来日见其大,乃私自往本地某医院去疗治,医生说是梅毒,非打针不可,其时但求速愈,当然听其吩咐,如此医治月余,打了六针,未见效验,反愈形溃大。精神上和肉体上所感受的痛苦,诚不可名状,时常清夜醒来,痛不欲生! 如今又有友人说上海有一个德国医生名叫罗爱思的——住博物院路廿一号——是花柳皮肤科专门,在上海很有相当的名誉,但是我上过当数次,不敢贸然尝试,写信问上海朋友,他们都回答不大清爽,素知道贵刊常代人解决困难问题,所以冒昧函询,如果先生知道罗爱思究竟如何——医术固然须好,人格尤为重要——务请答复。如果不认识罗君而知道其他精于花柳皮肤科者亦盼示知,则感激不尽矣! 倘若你认为可在信箱内发表,以作一般人的借镜,务请你改换姓名,并请将通讯处删去。 汪 协 答:汪君忏悔的痛切态度,很可动人,我们以此病非从速疗治,殊为危险,故已另邮先复汪君,惟别的事情做错了,一经改过,即可斩钉截铁的不干,一清牵累。但是这种毛病不幸染着了,要医好它还要费却许多时间和经济,精神上与身体上的痛苦一时还摆脱不了,所以尤重在事前的预防,不要贪顷刻的欢乐,致遗终身的苦痛,因此我又把这封信公布出来,就是我们未曾上过当的人也不妨看看。 不幸染着了这种毛病的人,因为觉得不名誉,往往秘而不宣,挨而不医,愈易跑到不治的路上去;有的因避人耳目,到骗钱的江湖医生处求治,竹杠大敲之后,疾病依然故我,辗转延误,也容易跑到不治的路上去。我向来不愿替人做广告,但是因为替这般人死里求生计,就我所深信的朋友里面介绍两位专科医生:一位是曾在美国专习尿道科的王以敬医师,诊所在四川路北京路转角五十号;一位是曾在日本帝国大学习皮肤科的殷木强医师,诊所在上海银行的楼上。这两位专科医学博士是学有专长而且不会敲竹杠,这是区区所知道的,正当的专科医生决不肯自己胡乱的大做广告,所以报上街角登满广告的医生大都是靠不住的。我提出这两位医师的名字是出于我为病人利益的动机,完全出于我自己的自动。 偶与王医师谈,据说依医学家的研究,梅毒有两种。一种梅毒是专败坏神经的,还有一种是专败坏肌骨的。患第一种梅毒的人,霉菌直趋神经,所以外表一点儿看不出,潜伏时期可经五年至十年之久,但一旦病象显露,即已不治,故特别危险。到了这时候,两脚并立双眼一闭即跌倒,两腿麻得难过,像万针刺激一样,全身骨痛,坐受活罪,无可救药。患第二种梅毒的人外表可见,症候经过可分三期。第一期在受毒后一两月或一两年内显露于外,于染毒处生扁平疮形,因无甚痛苦,最易忽略,任其毒菌深入。此期速医尚可断根,惟打针须打至十余次至三四十次,每星期仅可打一次,费工夫费金钱,已可概见。到了第二期则全身发生无数小皮疹,筋骨疼痛。在前半期尚可急救断根,在后半期则更危殆,须打针自三四十次至七八十次始能疗治,费工夫费金钱吃苦头更不必说。到了第三期则内毒永无绝根之望,鼻烂脚烂,头开天窗,烂至见脑,心脏肾脏都要特受损害,待毙而已。患此病者不但自害一生,并害及妻子,受了丈夫传染这种毛病的女子,也是要望着那三期的路上进行,吃一样的苦头,走一样的死路。至于所生子女头几胎多不育,后来即有勉强养育者,或烂鼻头,或烂嘴,或烂四肢,尤多烂臀部,苦楚备受,且不永年。(用乳妈者须先请可靠的西医检验有无梅毒,否则亦危险得很。)贪图一时快意,以为无妨,又谁料一失足而后患无穷,麻烦至于不堪言状?所以记者欲藉专科医家之言,为未上当的朋友先打一针“防疫针”,这种“防疫针”,做父兄师友的应该向子弟友生打一针,做妻子的应该向丈夫打一针,有备无患,总不是蚀本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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