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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杂志国(1)


  提起美国的定期刊物,我们很容易想到美国所出杂志的繁多和销数的巨大,很够得上“杂志国”的徽号,在其他资本主义的国家,也许没有和它比得上的。仅就纽约一处而论,在该处出版的他们所谓“普通杂志”(Popular Magazine),就有九十种之多。这九十种里面,有周刊,有半月刊,有月刊,每期销数统算起来,共达三千五百万份!在这九十种的刊物里面,有六十四种是用粗糙报纸印的(他们叫做“Pulps”),取价特廉,广布的力量也特大。这六十四种里面有三十八种是由五个大公司出版发行的,可见金圆王国里不但金融资本集中,出版业也有这同样的倾向。这六十四种的杂志内容,大概可分为四大类:即(1)恋爱,(2)侦探,(3)西方探险,(4)战争和飞行。这些杂志只登载小说,但是在小说里面即含着麻醉大众的很厉害的作用,使读者于不知不觉中受到很深入的影响。例如关于恋爱的刊物,取材特别注重于描写穷苦的女子怎样交上了好运,嫁给富人,一旦大享其福。当然,这是中心的旨趣,另外还要加上许多有声有色的悲欢离合的动人的经过。

  这类文字显然是为着许多在工厂,和商店里工作的苦女子,以及在各种机关里薪金微薄的女职员而写的;在事实上,这些女子也占着这些杂志的最大多数的读者。她们读着那样空中楼阁的情史,读着那样因嫁着富人而得到的胜利,羡慕的情绪使她们想入非非,只恨自己的命运不好,或存着侥幸的希望,对于现实的斗争和苦痛的真正来源,都一概好象陷入了五里雾中,糊里糊涂地过去。就是青年男子看了,也只觉得富人的可羡,以为唯一的出路是各人要各自想法去发财,对于被压迫者要团结起来斗争这一回事,是不会想起的了。关于西方探险的材料,把美国掠夺红人土地,开发西方的故事说得怎样勇敢,怎样光荣,极力推崇个人的英雄主义,使一般人看了感到惊奇有趣,分散他们对于当前的阶层斗争的注意力。关于战争和飞行的材料,便极力推崇黩武主义,极力主张压迫少数民族。在侦探小说里面,也处处可把这些反动意识的毒素包含进去。这类杂志对于整千整万的劳动阶层中人所传播的麻醉作用,在美国的革命方面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也是美国最前进的政治组织所注意的一个重要问题。

  总销数不及上面所说的粗糙报纸刊物,但个别的销数却大得多的,有三种刊物,每种的销数每期都在二百万份以上。这三种都是周刊,另成一类。它们的内容有小说,也有专论,约各占一半的篇幅。一是《星期六晚报》(Saturday Evening Post),每周销二百七十余万份(2,737,527);一是《柯立尔周报》(Collier's),每周销二百二十余万份(2,219,155);一是《自由周报》(Liberty),每周销二百一十余万份(2,193,527)。在欧洲各国,日报每期销到二百万份以上的还有,至于定期刊物如周刊之类,每期销数在二百万份以上的便没有,这可算是美国的一个特色。在表面上看来,刊物有这样的巨大销数,似乎是一国文化上的一件幸事,可是因为握在资产阶层的手里,作为麻醉大众的工具,却成了革命运动中所要应付的一个问题!像上面所举的三种周刊,每星期的总销数便在七百万份以上,它们最多的销路是在美国各城市的下层的中等阶级,在出版界占着很重要的位置。《星期六晚报》,在中国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注意到它的反动性质的人,也许还不多。

  上面的销数是一九三三年的统计,在那时候,《星期六晚报》在三种最流行的周刊中销数最多。这个周报对于劳工阶层和苏联都存着敌视的态度;它公然地反劳工,激烈地反苏联。在已往的几年里,对苏联攻击诬蔑得最卑劣的文字,便有好几篇是出现于《星期六晚报》。不过有一点却很值得注意,那便是据最近的趋势,《星期六晚报》的销数已逐渐往下跌,被比较“开明”(“Liberal”)的《柯立尔周报》取而代之。记者在以前的通讯里曾经提及,美国近两三年来,革命运动已有着很迅速的进步,反动派所主持的顽固守旧的刊物,尽管有长久的历史,也不得不受着销数锐减的影响,也是这种进步的一种表现,所以说很值得我们的注意。据美国很熟悉于出版界内幕的朋友所谈,《星期六晚报》虽在销数上受着锐减的挫折,仍决意不变它的反劳工的态度;倘若此说果确,该报以后只有一步一步跑上自掘坟墓的一条路上去,因为美国的革命运动无疑地是要与日俱进,决非任何旧势力所能始终压抑的。

  有逐渐取《星期六晚报》而代之的《柯立尔周报》,也有着相当的历史;该报在美国内战后即已创办,中间经过数次的变迁,自一九二〇年起,在内容和文字的技术上都采用聪明的办法,于是逐渐风行起来,大有在“三巨头”(“Big Three”)里面执牛耳的气概。它所发表的专论和小说,都是用非常畅达易读的文字来写成的,据说这至少是该报所以风行一时的一个理由。关于内容方面,它避免反劳工的态度,对于苏联也常有比较同情的文字。当然,这只是它从营业上设想,不得不迎合读者的心理,并非由于主持者对于时代的使命有正确的认识;这只要看它对于罗斯福的似是而非的所谓“新政”(“New Deal”)仍在那里捧着,便是一个很显明的佐证。但是无论如何,它比“死硬派”的《星期六晚报》,在一般人看来,总算“开明”得多,所以便在这一点上,逐渐把《星期六晚报》挤下去了。

  在‘三巨头’之中占着第三把交椅的《自由周报》,在内容方面比较地“低级”,所登的小说大概都是迎合“低级”趣味的,但是在专论和社评方面,却含有很浓厚的反动的毒素,所以在美国也是最危险的反动刊物之一种,因为它麻醉大众的势力也不小。主持这个周报的麦克佛登(Bernard Macfadden)便是一个著名反动份子,对于美国的革命运动极尽其摧残的能事。当记者在美国时,看到该报几个月里较近的言论,已公然替美国的法西斯运动张目;在麦克佛登自己署名的社论里,居然叫热心革命运动的美国青年为“Traitor”!(这个字在中国的译语便是所谓汉奸。)这个周报在表面上用的方法,对于法西斯,也表示不满,说这是“大老板”们的独裁;同时对于社会革命运动,当然攻击得更厉害,表示极端反对普罗阶层的独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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