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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宣言》原序三篇(译文)


  (一九二六年二月二十七日)

  (一)

  共产主义者同盟,一个国际工人的联合,他在当时情形之下,只是一秘密的组织,于1849年在伦敦召集了一次会议,到会署名之人,写出一篇详细的含原理的且合实用的党的纲领。这就是这个宣言的来源,其抄本送到伦敦去出版,即在二月革命前数星期。第一次在德国出版以后,原文至少在12种以上的,翻版在德,英,美诸国,英文译本是1850年在伦敦赤共和党报上发表的,为马克发兰,爱伦女士所译;在1871年,美国便至少有三种以上之译本。法文译本是1848年6月暴动前不久出现于巴黎的,最近复见于纽约社会主义者报上。现在又有人正在预备一种新版。波兰文译本是在第一次德文版出后不久发行于伦敦的。俄文译本是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中于日来佛出版的。在原文出现后不久,又曾有丹麦文的译本。

  无论在最近25年来事物怎样的变迁,这宣言中所陈的普通原理,在今日仍然是正确与当初一样。有些部分是应稍改进的。如宣言中所说,这些原理之实际的采用,本要随时随地凭藉于当时的历史的条件,因为如此,故为篇二章末尾的述之革命之推测计算问题,不应当看得过于重要。那一部分有不少之点在今日应该改述一遍。照着近25年大工业之膨涨及工人阶级组织之发达看起来,又照着些实际的经验,看起来,头一个便是二月革命,其次,就是无产阶级第一次握得政权时间,经过两月巴黎共产团,这个纲领在今日有些地方算是陈旧了。一件事又特别被共产团证明,这就是:“工人阶级只夺得国家这副机器以求达到自己的真正目的,那是不够的。”(参看:法兰西内乱,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的通告,这个观点在其中说明甚详。)这本是显明的,社会主义学说在现在很不完全,因为他曾断至1847年止;而且,同样的,如共产党与各党之关系(第四章)中所述之要点在现时虽仍然正确,其详细之点却近于陈旧,因为政治的状况已经完全变迁,而历史的进化已将其中所举列的好多党派消灭了。

  现在呢,这宣言已经变成一种历史的文卷了,我们没权利再来改变他。将来重版时或者可以添一篇导言,以作1847年与今日之桥梁,此次的再版却是过于忽促,没有给我们以这样的时间。

  伦敦 1872年6月24日 马克思 恩格斯

  (二)

  很不幸的我单独来签名于这此出版的序言。马克思,——所有的欧美的工人阶级应当比对任何人都更怀念的一个人——马克思,现葬在高门的坟坪中,在他的坟上,草已变青了。自从他死以后,这里便没有将宣言重改或补充的问题。因为这个,我想觉得更需要明白的,提起如下之说明。

  这宣言的主要的内部的观念就是,为要能知道经济的生产与社会的组织,他在每一个历史的时代中,必然发出的,作成该时代的政治与文化历史的基础;在以后(自从土地的原始公社的财产制度之瓦解)所有的历史,便都是阶级斗争之史,治人阶级与被治阶级之斗争,支配阶级与被支配阶级之斗争,在许多不同的历史的发展步骤上;但这种斗争现在已是达到一个步骤,在那上面,被治与被压迫阶级(无产者)不能够从治者与压迫者阶级得着解放,倘若没有在同时,而且在任何时,便整个的统治的阶级斗争的社会得着解放——这种观念是一贯的,独有的属于马克思[1]。

  我曾经屡次说明这个,但现在是需要将他放在这宣言的前面。

  伦敦 1883年6月26日 恩格斯

  (三)

  自从前面序言写成之后,一种德文新版觉着需要,且须在这里重说一番其间经过的事实。

  俄文的第二种译本,译于1882年,出版在日来佛;马克思与我曾为之同作序言。不幸我将德文原稿迷失了,现在我还得由俄文转译出来,这是对于原文不甚好的:

  共产党宣言俄文第一次译本,巴枯宁所译,约在一千八百六十年代出版于哥洛哥儿印刷局。在当时,一个这样工作的俄文的译本对于西方殊饶有文学的兴趣。现在则不然了。当宣言第一次出版时(1848年1月),无产阶级运动的行动之场是非常窄狭的,在这最后一章“共产党与各党派之关系中”指出非常明显。特别可注意的是俄国与美国在宣言中没有叙及。因为在当时,俄国是欧洲反动派之最后强有力保持者,而美国的移民饱吸了欧洲无产阶级之余力,这两国供给了欧洲以各种的原料,同时又供献他以工业产品的销售的市场。于是这两国如出一辙地支持了欧洲的社会组织。

  “现在一切却是变迁了!这是很恰巧的,欧洲的移民使北美洲的农业有巨大的发展,而其结果的竞争摇动了欧洲大小地主的基础。这便因为如此,在同时,使美国能够包办他的工业富源之开发,而这样尽力的逐渐的做去,便使西欧的工业垄断权快快的消灭了。这两种状况,对于美洲自身,依次的做成一种革命式的反动。农民的大小地主们,美洲全部政治的基本,在大农业开始的竞争之下,渐渐的消灭,同时,在工业中作成了第一次的无产阶级的队伍,聚集在资本大集中之旁。

  “再让我们看看俄国。当1848—1849革命时,欧洲的君主们,与有产阶级一样,看见了俄国干涉政策中的惟一反对正当对于自己力量有觉悟的无产阶级的妙法。他们把‘沙皇’举为欧洲反动派的首领。现在呢,他却被拘在加其纳,为革命的囚犯了,而俄罗斯已是欧洲革命运动的先锋。

  “本宣言曾宣告有产阶级的财产之最快的明显的消灭。但是,在俄罗斯,他用资本制度激烈发展,且照有产阶级土地产业构成组织之旁,有一半的土地是农人的公共产业。

  “于是这个问题便是要知道:是不是这种俄国农人的公共产业,他是由最初土地之公产变成的形式,可以达到土地产业的最高的共产的形式,或者他须随着如西欧历史的发展去解决?

  “现在唯一能够对这问题的答案是这样:倘若俄国革命是西方工人革命的一个先声,并且都可以成功,则现在的俄国的公共产业可以供作一个共产主义革命之出发点。”

  伦敦 1882年1月21日

  一种新的波兰文译本在此时出版于日来佛。丹麦译本在社会民主书局出版,可惜不甚完善;有此重要的部分,仿佛是围困了译者,被略去了,且在许多地方可以查出其忽略之点,而就大体看来是很可惜的,假使译时能够再注意些,便是一个完善的译本。

  在1886年出了一种法文新译本于巴黎社会主义者报上;这是直到现在的最好译文。

  在同年不久又出了一种西班牙文译文,初是载在马得利社会主义者报上,后又印成小册,由马得利海门哥德街八号社会主义者报馆经理部发行。

  我说一件怪事,在1887年时一种亚美利安译本送到君士坦丁一个印刷局主人处去;这位奇妙的主人在当时不敢印刷一种有马克思名字的小册子,他求译者自署名为作者,但被译者拒绝了他。

  嗣后又有些美国的译本,多少有些不恰当,重印于英国。最后在1888年才出一种正确的译本。这是我的朋友莫尔沙米儿的工作,在出版前我们两人又同校正过一遍,定名共产党宣言。英文校正版,恩格斯注释,1888年发行。我已经于这次的版加了一些注释。

  本宣言有他自己的历史。在最初出现时,他受了科学的社会主义的当时很少数的先驱的欢迎(这在第一篇序言中所述之各种译本可证明)接着便是由1848年6月巴黎工人失败事件后的反动势力迫着至于退步;最后又由1852年11月哥洛尼共产党员“被法律”判罪事件至于消灭。自从二月革命后工人运动之普遍现象不可再见,本宣言又到了一个退步。

  当着欧洲工人阶级再举努力以向支配阶级进攻的时候,“国际工人协会”便产生了。他的目的是团聚欧美工人阶级成为一支大军。因此他不能离开了本宣言所陈的原则。他应有一个纲领,而这个纲领并不对于英国的工联,法国,比利时,意大利,西班牙的蒲鲁东主义者,德国的拉萨尔,推之门外。这个纲领——国际组织的基础——是马克思所作,其精到处亦为巴枯宁及一般无政府主义者所承认。

  为戛如像宣言中所陈述断案之决然的成功,马克思特注重工人阶级的知识发展从行动与辩论之联合中得来。反对资本制度的争斗之过程与变迁,其败多于胜,足以使一般战士觉着万应灵膏之不可恃而转变他们使之得以知道工人阶级解放之真实条件。马克思实在是说得对。1874年的工人阶级,在国际组织解散以后,与1864年组织初成时完全两样。拉丁诸邦的蒲鲁东主义及德国所谓的拉沙列安主义是死去了,便如最保守的英国工联也到了这步田地,在1887年时,他们的斯瓦斯亚会议的会长可以用他的名义说:“大陆的社会主义对我们失其恐怖”。1887年的大陆社会主义与宣言中的原理本没有什么不相同。而宣言的历史在某一点上又与自1848年后近代工人运动历史互相吻合,至于现在则是结果最为传播,社会主义学说之最国际化,自西伯利亚以至加列佛尼亚,万国亿兆工人之公共纲领。

  而且在此宣言出版时,我们不能称为社会党宣言。因为当1847年时人们对于社会主义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各样乌托邦式的党徒如英国之欧文主义者,法国之傅立叶主义者,两者到现时都不过是垂死的学派。另一种便是那些乐师们,他们想用他们的各种的万应灵膏及各种的弥补方法以拯救社会之痛苦而不甚牵动资本与利润。这两种人都站在工人阶级运动之局外,而只从“知识”阶级中寻找靠山。

  恰在反面,我们这个工人的党确信单纯的政治变动之不足,非将社会作根本改变不可,于是自称为共产主义者。于是共产主义非常发展,纯粹地自然,而有时也略为粗暴;但他也有力够了,致产出两种乌托邦式的共产主义——在法国的哥伯的“幸福邦”在德国的魏提林派。在1847年社会主义代表资产阶级运动,而共产主义代表工人运动。在欧洲大陆,社会主义至少是一种过去的装饰品,而共产主义却完全两样,而在我们既然很清显的知道“工人的解放必须是工人阶级自身的工作”,我们不当有迟疑在命名的选择上。自是以后,我们也绝不觉着还当更改。

  “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只有很少的声音回答了我们,当我们发出这句话于世界,已在42年前,即第一次巴黎革命,无产阶级为其利益而暴动之前日。而在1864年9月28日西欧大陆各国大部分的无产阶级就团结于光荣可纪念的国际工人协会之中。这个国际自身共活了九年。但由他创始而继续永有的组织仍生存着,而且较前更雄厚有力,这在今日便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因为,当我写这个的时候,欧美的无产阶级正在练习他们的力量,第一次成为一支军的动员,同在一个旗帜之下,且有同样的急切目的:八小时工作制的合法的每日作工时间,这是在1866年日来弗的国际会议及1889年的巴黎劳动会议所再宣告的。今日的情况便是指示与各国的资本家与地主,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已经团结起来了!

  唉!倘若马克思尚在定能说这是些事实呵!

  伦敦 1890年5月1日 恩格斯

  (原载《政治生活》第68期,署名:乐生译)

  [1]这个观念我曾在英文版序言上说过,而我的意见,他是指出一种历史科学与达尔文对于自然科学所供献的,有同样的进步——我们两人对于此点在1845年以前已经结识了数年。我得着的“英国工人阶级情形一书”可以表明我自己在这个观念的趋向上是到了何种态度。但当1845年2月我与马克思再遇于不律塞尔时,他已经将这个观念完全工作成了,他并曾向我说明,也差不多有如我上面所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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