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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立券谢月娘绝交有约 怀刀走雪夜饮恨无涯(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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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傻子道:“你瞧着,门里边还站着一个巡警,真他妈的有那副架子。这样子说,咱们就是想花个块儿八毛的,也进去不了。” 二和道:“前台不能去,咱们到后台瞧瞧去也好。我知道由后面小胡同里转过去,可以转到戏馆子后门口。” 王傻子道:“那就走罢。” 说着,挽了二和的手臂,就向戏馆子后面走来。 这里是一条冷胡同,东转角的所在,有一个双合门儿,半掩着。斜对过,正有一盏路灯,斜斜的向这里照来,看见有个短衣人,在门里面守着。王傻子闯到门边。还不曾抽腿跨门,那人由门里伸出头来,吆喝一声找谁?王傻子道:“你们这儿杨月容老板是我朋友,我要进去瞧瞧。” 那人道:“还没有来昵!” 王傻子在门外晃荡着身体,因道:“什么时候了?还不到园子?咱们候着,总快来了。” 于是搭了二和的肩膀,在胡同里徘徊着。看看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寒风由人家屋头上压了下来,拂过面孔,像快刀割肉一样,两个人就格外走快一点,以便取暖。因之顺了前后胡同,绕个大圈子。再回到戏馆子后门口来,这冷静的胡同,老远的就可以听到汽车响。王傻子道:“来了,咱们站到一边看去。” 说时,汽车到了门口。 汽车门正对了戏馆子后门。先是月容披了皮大衣,向下一钻,随后刘经理也跳下了车,扶着她一只手臂,一路走去。这时,二和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三分之二,倒是拖住了王傻子的手,不让他向前。 王傻子道:“怎么啦?老二,你害怕吗?” 二和道:“我不能失信,我不能在他们面前露面。” 王傻子道:“瞎扯淡,有什么不能露面?谁订下的条规?” 挣脱了二和的手,就向前奔去,汽车已是开走。 那后门依然开着,却一拥出来七八个大汉,有人喝道:“这两个小子,在哪里喝醉了黄汤,到这儿来捣乱,叫警察!” 又有个妇人声音道:“别动手,犯不上跟醉鬼一般见识,我有法子治他。”一言未了,哗嘟一声,门里一盆冷水,向王傻子真泼将来。王傻子不曾防备,由头到脚,淋了个周到,总有两三分钟说不出话来。那七八个大汉,已是一阵狂笑,拥进了那后门,接着啪的一声,这两扇双合门关上了。王傻子抖着身上的水,望了那戏馆子后门,破口大骂。 二和走上前挽着他道:“大哥,咱们回去罢。天气还这样冷,你这周身是水,再站一会,你还要冻成个冰人儿呢。泼水这个人,我知道是张三的媳妇,原先是月容的师母,现在可跟着月容当老妈子了。” 王傻子掀开大袄子衣襟,向腰带里一抽,拔出一把割皮的尖刀来,在路灯光下,显出一条雪白的光亮。 二和道:“你这是哪里来的刀?” 王傻子道:“是我皮匠担子上的。我知道月容这丫头,进出坐着汽车,我没有告诉你,暗下带了来,想戳破她的车轮橡皮胎。现在,哼!”说着,把尖刀向上一举,抬头望了灯光。 二和道:“这班趋炎附势的东西实在可恶。你那刀交给我,我来办。这是我的事,你回去罢。” 说时,就握住王傻子的手。王傻子先不放手,回转头来,向二和望着,问道:“不含糊?你能办?你别是把我的刀哄了过去。” 二和道:“王大哥,你瞧我丁二和是那末不够朋友的人吗?” 王傻子咬了牙打了个冷战,因道:“这泼妇一盆冷水淋头浇来,由领脖子里直淋到脊梁上去,我身上真冷得不能受。我真得回去换衣服。” 二和道:“是这话,你赶回去罢。” 王傻子将刀交给了二和,另一手握住二和的手,沉着脸道:“二哥,我明天一早听你喜信儿了。”说毕,昂着头,对戏院子的屋脊瞪着,又哼一声道:“别太高兴了!”说毕,又打了两个冷战,只好拔步走了。 二和手握了尖刀柄,掂了两掂,冷笑一声,缓缓的伸进衣襟底下,插在板带里。背了两手,绕着戏园子后墙走。但听得一阵阵的锣鼓丝弦之声,跳过了墙头来。胡同里两个人力车夫,有气无力的拉着车把,悄悄过去。那电杆上的路灯,照着这车篷子上一片白色,猛可的省悟,已经是下雪了。在空中灯光里,许多雪片乱飞,墙里墙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心里估计着戏馆子里情形,两只脚是不由自己指挥,只管一步步的向前移着。走上了大街,看那戏馆子门口,层层叠叠的车子,还是牵连的排列着。在雪花阵里,有几丛热气,向半空里纷腾着,那便是卖熟食的担子,趁热闹作生意。 走到那门口,斜对过有一家酒店,还有通亮的灯光,由玻璃窗户里透出来。隔了玻璃窗户,向里张望一下,坐满了人,也就掀了帘子进去。找个面墙的小桌子坐着,又要了四两酒,慢慢的喝着。一斜眼,却看到刘经理的汽车夫,也坐在柜台旁高凳子上独酌,用柜台上摆的小碟子下酒。于是把身子更歪一点,将鸭舌帽更向下拉一点,免得让他看见,但是这样一来,酒喝的更慢,无心离开了。 不多一会,却见宋子豪抢了进来,向汽车夫笑道:“好大雪。李四哥辛苦了。” 汽车夫道:“没什么,我们干的是这行,总得守着车子等主人。有这么一个喝酒的地方,这就不错了。你怎么有工夫出来?喝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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