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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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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原笑道:“你怕我送得太重吗?我送一位十八岁的小姐,拜你太太作干妈,你看好吗?这是最轻的礼品,因为除了不算送你东西之外,你还得倒送出来。” 刘伯同这就将帽子摘下,对着金子原行个三鞠躬礼。金子原依旧坐着,笑道:“怎么着,姑娘没见面,你先谢了吗?” 刘伯同道:“当然先谢谢专座的好意。不过专座说的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我内阁恐怕通不过,我唯有请专座免了。杨小姐,你说是不是?” 杨小姐正站着听他的下文,忽然听到问自己是与不是,就微瞪着眼道:“废话,哪个知道你的家事!” 刘伯同把肩膀一扛,向杨小姐作个鬼脸。金子原看到,就哈哈一笑。刘伯同道:“反正我总谢过专员了现在大概没有什么事了。我要回家去睡一觉,万一有什么事,请秘书打个电话给我,我马上就来。” 杨露珠听了他的话,马上将眼睛向金子原一扫。金子原道:“好吧,你回去也好。” 刘伯同看了杨露珠那副样子,不敢停留,马上就告退了。到了下午,才向金子原这边来。这几天都是天天接收机关,到了五六点钟方才完事。而且这些伪机关都是刘伯同包办,全由刘伯同主使,怎样接收,怎样贴上封条,怎样把东西存储。 这日正午,佟北湖倒是又来了,可是金子原正睡得熟,会谈仍没有成功。佟北湖约着刘伯同以后有机会再谈,告辞走了。刘伯同没事,坐在沙发上把几张报纸摊开了来看。忽然有人道:“哎哟!刘先生,今天可把你遇着了。” 刘伯同放下报纸一看,原来是张丕诚。穿着皮大衣,头上还戴着帽子。就站起来笑道:“我这几天是太忙,我们符两天投有见面。” 张丕诚微笑道:“当然很忙。我也不是外人啦何以两夫就躲个不见?” 刘伯同道:“言重言重,何以会躲个不见?只为这两天专员赶紧接收机关,一清早抓住我就走。” 张丕诚道:“你是富人不知贫人饥。舍下天津来了十几口人,往我住的房子一挤,真挤的可以。想和你商量一下,可是仁兄是个红人啦,有好几天没有一点影子呀。” 刘伯同笑道:“老兄,有话好商量,你别这样着急呀。你不就是没有房子住吗?三天之内,我回你一个确实的消息,准有房住。不,准有好房子住。没有好房子,你搬到我家里去住,好不好?” 他说着话时,不但是不动气,而且满脸和颜悦色。张丕诚也不好意思只管向他说硬的,就伸着手,向他摇了两摇,因道:“没有别的,我向你要两支令箭。” 刘伯同道:“令箭?这是什么意思?” 张丕诚道:“你们查封房子那封条,请给我几张。” 刘伯同望着他出了一会神,因道:“封条,我可以给你几张。不过这东西可不是随处乱贴的。” 张丕诚站着沉吟了一会,就在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交给他看。因道:“你看这上面的房子吧。我不去弄一所,迟早不部是你们去贴封条吗?” 刘伯同将那字条接过去。两手捧着,从头到尾,都看过了,于是点着头道:“共是十二所,的确是应当接收的。所以还没有接收下来的原故,因为肘间来不及。忙过了今明天,也就开始要去接收了。” 张丕诚道:“你这话是所有接收的事情,都归老兄经手。在老兄分不开身来的时候,就不免拖延日子。可是我们这些人,跟在专员后面干什么的?这接收的事,我也可以略尽微劳。” 刘伯同道:“那也好。不过我们总得先向专员请示一下。” 张丕诚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走两个来回。因道:“那么,我请求你和我辛苦一趟,去看两所房子,行不行?只耽误你半小时的工夫。” 刘伯同对于他这个请求,倒不好拒绝得,只好带着笑容,披上大衣,戴起帽子,和他一路出门。张丕诚把他拉上汽车,对司机说了个地名,司机就把汽车开到二个朱漆门楼下停着。那门楼还有绿色铁栅栏,自是一个最阔的公馆。在这大门口,站了几个中年汉子,穿着协和服改制的中山服。 刘伯同认得,这都是旧日部下。两人下车,他们共同一鞠躬。其中有一个穿呢大衣的,是个头儿的样子,便迎向前道:“这房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们在这里看着,没有让房子里的人移动东西。” 刘伯同道:“你们今天来的吗?” 他答道:“来了三天了。没有敢耽误。” 刘伯同道:“你们既然来了三天,这屋子里东西,当然都没有移动了。若是移动了东西的话,你们可要负责任的。” 大家面面相觑,答应了一声“是”。于是张、刘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去,在一叠走廊上站住。 这屋子里所住的人,好比惊弓之鸟,听到了脚步响,大家都隔了玻璃窗,把脸紧贴了玻璃向外张望着。张丕诚大声问道:“屋子里借住的人,现在是哪个负责?” 这就有个派来的监视人抢上前两步,垂手站着,报告了那负责人的姓名。张丕诚道:“谁认得他们张三李四,反正都是跟随敌人的汉奸,叫他们都给我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刘伯同虽然不赞成他这种行为,可是既同到这里来,就该同站在接收人物的一条战线上。他爱说什么就由他去说什么。自己只是板了一副正经的面孔,站在走廊的台阶上。那些早已由张丕诚调来监视这房子的人,就分赴前后几个院子里,把这里住的大人小孩,不问男女,一齐叫到这院子里来。 这些人由暧和的屋子里走出来,站在寒风飕飕的院子当中,除了各向张、刘二人行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外,都缩了颈脖子,垂了手站着。在走廊下面高高低低站了半个圈子。张丕诚两手插在大衣袋里,横了眼光向各人扫了一个眼风。问道:“明明说的是留着几个人在这里暂时住一下,现在怎么还有这许多人?” 那些人彼此望了一眼,没有敢作声。张丕诚道:“我知道这房子是日本强买过去的,分给了在公司里的总经理乌其德。乌其德跑了。这里谁是他的家眷?” 人丛中有个六十上下的老太太穿了青布棉袍,一把粗头发,手上牵了个男孩子,就鞠着躬道:“其德本房的人都走了。我是他的婶母,带个孙子留在这里。其余的,都是我这房的晚辈和几个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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