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张恨水 > 梁山伯与祝英台 | 上页 下页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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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讨药方 银心牵到大门外,共是两匹马,都备好了鞍镫,一手牵着一匹。四九和梁山伯出来了,一见是两匹马,问道:“银心姐,多牵了一匹马,作什么用?” 银心道:“梁相公不舒服,到家不可太晚,牵来两匹马,你梁相公骑一匹,你骑一匹,免得跟着跑,岂不甚好。” 梁山伯缓步走向前,因道:“生受你了。两匹马放开脚步,小半夜就到家了。” 四九还走上前作个揖道:“多谢多谢,改天我亲自送马来。” 银心看见梁相公面无人色,不敢笑,只是点头。 四九于是接过一匹马的缰绳,让梁山伯先骑,然后自己骑上。 银心走拢,低声道:“梁相公病体好坏,你赶快送个信来。” 四九会意,也连忙点头。两匹马放开蹄脚,就离开祝家村了。在路上四九常问:“相公可好些?”梁山伯也懒作声,只是点点头。在路上歇了两次,梁山伯都不大作声。四九料着山伯病没好,赶快到家为是。好在这是月中,夜里有月亮,两人骑马走,一股子劲,便是一二十里。不到半夜,梁山伯便到家了。四九叫开门,引梁山伯进去。梁秋圃听着儿子冒夜回来了,料必有什么急事,便披衣起床,跟着上梁山伯卧房,见梁山伯和衣躺在床上,扯了一条薄丝棉被,横盖下半截。看他的脸色,又白又青。便道:“哎!生了病了。” 梁山伯点点头道:“爹爹,不要紧的,中了一点感冒,今晚上好生睡一觉,也就好了。” 梁秋圃伸手抚摩一阵,只觉周身烫人,因道:“难道儿没有到祝家就回来了。” 梁山伯道:“会到祝家贤弟。因为改换了女装,所以改称贤妹。贤妹待我甚好,酒席款待。” 梁秋圃道:“提到婚姻事情呢?” 梁山伯因自己狼狈归来,父母甚为挂念,这婚姻事情,不提也罢。便道:“这话很长,明天细谈吧。” 梁秋圃坐在床沿上,见山伯不甚舒服,这事恐有纠缠,便道:“也好。我听到一片马蹄声,你回来不止一匹马呀。” 梁山伯道:“是!两匹马,四九也骑着一匹,都是祝贤妹借的。” 梁秋圃一听祝英台,尚如此款待,料无重大缘故。就问梁山伯要吃些什么,梁山伯摇摇头。 一会子母亲高氏,也亲自过来,看到梁山伯满脸煞白,便道:“哟!孩子病了。” 梁山伯摇手道:“不要紧的,明天就好了。”说着,也勉强露齿一笑。 四九进了房子,见二老都在这里,梁山伯和衣躺卧,闭目养神。便道:“你二位老人家回房去安歇吧,这里病人也养养神。我看,明天大概全好了。” 二老看着梁山伯,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也不愿再与说话。梁秋圃对高氏道:“走吧,让他睡觉吧。”于是二老轻轻悄悄的走了出去。 四九等他们走了,就搭个小床,放在床边侍候。梁山伯睡觉,作过好几回梦,都是梦见祝贤妹。抒他叫醒,才知道作了梦。梁山伯暗想,这事应该声明才好,不然,父母还不知道所为何事呢。因之主意想定,明天对父母说明。这样一来,倒反是睡得着,并没有作梦。可是次日,已是精神不振已极,双眼一睁,听到窗外有脚步声。自己也想起来,看上一看,是谁起得这样早。可是自己想起来时,两手一撑,身子还只起来一半,自己不能作主,撑的两只手已撑立不起,手一松,身子又倒了下去。自己摸摸头道:“骑马回家,还觉可以,怎么一觉睡了,头脑昏沉,竟是越发不行了。” 他在床上身子翻动,便是咕呼一响。在床面前搭铺的四九被惊醒了,一翻身爬了起来,问道:“相公怎么了。” 梁山伯道:“想爬起来,已经爬不起来了。你起来,烧点水给我喝。” 四九答应是,收拾地铺,下厨房去烧水。梁山伯躺在床上,半天哼一声,把梁秋圃也惊醒了,急忙披衣起床,走进梁山伯房间,对床上一看,问道:“孩儿,你觉得怎样?” 梁山伯道:“恐怕病是真来了,已经起不来了,来得真是好快呀!” 梁秋圃很注意的望着他,见他睡在枕头上,两腮瘦削,眼睛一点神色没有。长衣已经脱了,穿了一件白色汗衫,露出一只袖子在被服外。因道:“那就请个郎中来瞧瞧吧?” 梁山伯道:“那当然可以,不过是无济于事的。” 梁秋圃道:“那是什么道理呢?” 梁山伯道:“等妈起来,我再告诉你。” 梁秋圃只有这个儿子,又是十分疼爱,儿子既然说了,一面告诉家里请郎中,一面催高氏起来。 这时,四九已把水烧开了,捧着一碗热水到床面前来。梁山伯就着四九手上喝了两口,一摇头。四九知道不用了,就端碗放在桌上。正好二老又都过来,床面前放了两把方几子,让二老坐下。山伯半坐半躺在丝棉被上,自己叹了口气道:“这一件事,一不能怪英台,二不能怪儿子,只怪势力压人而已。”因详详细细把祝家的婚事告诉一遍。因道:“我果真有个长短,爹妈空抚养了儿子一场,一点孝道未尽,罪该万死,只好力图来生,再行报答吧。” 梁秋圃道:“原来如此,儿放宽心吧。只要儿病好了,再行寻访就是。” 高氏道:“是呀!娘替儿细心寻访得了。儿正在青春,千万不要说有个长短的话。” 梁山伯也怕引起二老的悲哀,就连声说是。可是他的病症,自这日起,越见沉重。虽然请了郎中来瞧,那汤药如石沉大海。吃下去,一点不生效力。到了第五天,梁秋圃看山伯的病,是日见沉重,就到床前问道:“祝家的马,应该送还人家了。我想叫四九再跑一趟,儿还有什么言语,要告知英台。” 他睡在床上,要睡没睡,听了父亲的话,双眼睁开,脸上有了笑容。因道:“儿正想到此事,爹爹的话,正合我意。我得起来,写一封信给她。” 梁秋圃愁了眉道:“儿病体沉重,不写也罢。有什么话告诉四九,叫他转达好了。” 梁山伯两手在后撑着丝棉被,已经挣扎了起来。因道:“不要紧,这信是要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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