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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不谋而合无心得哑侣 胡为乎来故意斗尼僧(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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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广达道:“今天我在路上,曾遇见一个道人。他疑惑我是庵里来的,和我曾提到老师傅少师傅,莫不是他会来寻我?” 佛珠点头道:“正是他。论起你韩二哥的本领,未必就怕他。不过他们人多,得罪了他一个,他们会有许多人上前,让你防不胜防。我也是得罪了他们一个人,他们就和我结仇结怨,已经有了两年。” 韩广达道:“他们居然敢和二位师傅为难,这也就了不得!我怎样敢惹他们?” 佛珠笑道:“我也不算什么本事,不过像我师傅,是有点了不得。” 韩广达道:“这是难得的机会,我要看看。” 佛珠道:“他已经错把韩二哥看做我们一党了。他若是看见韩二哥,不见得肯放松。” 韩广达道:“我不露面,总也不要紧。” 佛珠低头想了想道:“你真是要看,也可以,不过请你远远的离开。现在请你卷着棉被,睡在床里边,静等他来。” 韩广达也是好奇心重,就依了她的话,和着衣服,睡在床里边,用棉被将身子一卷。 这时候本就有二更多天了,过了一会儿,将近三更天。佛珠两手相抱,斜撑住了桌子,守着那一截剩残的蜡烛。她突然站将起来,一口气吹灭了火,接上啪嚓一声,两扇窗门洞开,早见一个人跳了进来。又听到当的一下响,似乎落了一样兵器在地下,这就听到地下一阵杂乱的步履声。韩广达掀开一角被头,向外一张,果然是佛珠和人在屋子里交起手来了。黑暗之中,看到一个矮小的影子,窜来窜去,料得那便是佛珠。走近左边的墙,只听到轰通一下响,那墙自己倒了一个大窟窿。由那窟窿里,随着一阵寒飕飕的晚风,露着一片星光。就在这时,佛珠先由墙凤洞里跳将出去,随后那个人也追了出去。韩广达再也耐不住跳了起来,就伏在洞口偷望。 这洞口外是一片敞地,有一边堆着一些乱柴,星光下已经比在屋里看得较为真切。两人手上,都没有带着武器,空着身体散打。这种打法,武家说是截手,内外功夫都可尽量的使出来。韩广达这可以大大见识,因此轻轻的绕到柴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只见他二人一来一去,一起一落,打得非常的热闹。但是手脚轻俏,一点响动也没有。佛珠耸跳利落,时时对那人扑击过去。不过那人举动倒十分稳重,只是一个手法跟着一个手法应接下去。正是那长江大海,滔滔不绝的长拳。只在这拳法上,可以知他是张三丰祖师傅的嫡系,当然是白天所见的那个道人。 这种长拳,第一是主守,然后凑空打人。韩广达见那道人行如轻猿,立如泰山,这是内家极有功夫的人。佛珠虽然力量充足,武艺不凡,一来是不容易打着他,二来就是打着他,他乃内家,是钢筋铁骨,刀棒不怕的,又何况是空手。因此佛珠和他相持了许久,各不相下。韩广达呆着偷觑了一阵,只见他二人一动一静,老是不分高低。心想着那道人以逸待劳,这样打下去,佛珠恐落不出一个好来,心想帮助她一下。但是佛珠的气力,自己是知道的。她对于道人,都不能取胜,何况自己?因此还是伏着,要等那相当的机会。那道人斗到最后,忽然两手向外一挥。喝道:“停手!我有话说。” 佛珠早是一个倒跳,退后七八尺路,也答道:“你有话且说。” 道人道:“今天下午,我在路上遇见你们庵里的人,怎样不见,又换了你?” 佛珠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的是我,我就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道人笑道:“你的功夫果然进步了。我找不着你一点便宜。” 佛珠也道:“你就是这句话吗?我知道你够累了。你要是知道打我不过,你趁此走开。我也就不难为你,让你回去。” 道人笑道:“好大的话!我并不是怕和你打,因为刚才倒了一堵墙,不免惊了店家,在这里比下去,有些不方便。过去有个观音堂,庙后一大片荒园子,我们到那里去,再比一个结果。” 佛珠道:“好!你先去,我就来。” 那道人便不答,只轻轻一耸,便越墙走了。韩广达在柴堆上跳出来道:“少师傅,我早在这里了。” 佛珠笑道:“你看得有些替我担心吧?告诉你,这道人虽然内功很深,他不过是四两拨千斤,借我的力量来打我。但是我练了三年的苦功,就专门练那借力打人的法子,哪里会中他的圈套?” 韩广达道:“我看了这久,少师傅打的是好,奈那道人只守不攻,偷机取巧。” 佛珠笑道:“你不见我在山上喂老虎吗?我常是放开老虎的铁链,左扑右跌,和它闹一两个时辰,这才练就了好打人,又好躲人,而且不怕人家以逸待劳。” 正说到这里,只听那屋子里,当啷下响。回头看时,那墙洞里露着灯光。抢上前看时,原来是店老板来了,蹲在地下只抖。他面前打破了一把夜壶,衣服湿了大半边。他见韩广达来了,只叫好汉饶命。韩广达看见倒好笑,也不暇和他解说,又走出来。 这一走出,却不见了佛珠。心里明白,转身回来,向店老板问明观音堂所在,自己掏了一把铜钱在身上,抽出腰刀,便越过墙跟了下去。走过一条冷巷,果然有一座庙。跳进庙去,绕路绕到庙后,便是一所荒园了。那荒园之中,已是呼呼作晌,一片剑锋之声,似乎佛珠已和那道人比起剑来。自己知道这二位是了不得的人,只慢慢的绕着路,隐到一丛野竹子边下去,由竹林里向外张望。恰好东边墙上,已经又来了一勾残月,照着两道剑光,如闪电一般,只在一丈高低的空中,闪腾飞耀。不过这两道剑光,有一道在高,一道在下;一道追逼,一道躲闪。仔细的一看,那躲闪的剑光,正是佛珠的剑。 先是这边的剑,还不断的向外回击。到了以后,却只是闪躲,不能回去,看看佛珠气力渐衰,不免要趋于失败了。韩广达心里想着:我不来则已,我既来了,我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她打败。那道人纵然内功深,他一双眼睛总不会变成是铁打的。因此伸手在袋里抓了一把铜钱在手,看那道人使剑一扎,佛珠就向地下一缩,正好把那道人身子腾了出来。韩广达对他头部认得真切,一扬手接连抛了三个制钱出去。有一个制钱,正打在道人右眼泡上。虽是未打到眼睛珠子里去,这地方是功夫所练不到之处,道人着了慌,赶紧向后一跳。喝道:“小尼,我们比本领,赢了算一笔帐,输了是死而无怨,向来是硬比硬,今天你为什么用暗器伤人?” 佛珠被道人剑法所逼,正斗得一身热汗淋漓,道人忽然跳出圈外,倒十分诧异。现在道人说她使了暗器,她就明白了,一定是韩广达藏在一旁,见了她要败,所以帮助她一臂之力。此时承认是自己放暗器,未免示弱于人;不承认呢,分明有第三个人。道人要比试起来,就要伤害韩广达的性命,因此踌躇不能答应。韩广达在野丛里听道人说得清清楚楚,料得道人不肯干休,使索性伸出手来,又抛了两个制钱出去。那道人究竟有些心慌了,便跳上墙去。喊道:“好,我们再会了!” 说毕翻过墙去就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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