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代英·民国八年十月日记

十月日记(1)

　　一日　星期三

　　带病训话一时，上课四时。李沅蘅、陈庆安先生来，均晤面。宋若海君来言，前允担任体育十时，青年会同人均以为太多，要求减为四时。反复之局益令我多事。王绍佑君来，言五班要求我教英文。

　　二日　星期四

　　赴宏道堂诊病，请假一小时。上课四时。回吃饭，至海观处，托其暂代授英文，居然应允，令我如释重负。此季原望啸虎之来，乃后此数日始有信不来，若无海观一支后援兵，几于窘矣。

　　此数日，每下午三时回家吃饭，夜九时或十时回家又吃饭。

　　三日　星期五

　　英文四班、七班、九班、十班各一时。归，吃饭，即至海观处谈教授上意见。改练习。招呼发八月半薪，九月全薪，共支出千余串。

　　为启智图书室购书报：

　　

　　四日　星期六

　　英文四班、七班、九班、十班各一时。四班自阅文法似甚窘。惟九班、十班进行颇顺利，十班我为注意正音根基，似甚稳固，惜为情势所迫，不能卒教也。归，吃饭，即送教科书海观，并与谈教授上意见。海观精细，我颇信赖之也。晚至校订课单。

　　五日　星期日

　　至校编订课单，下午乃蒇事。至修平、连城及沅蘅师处小坐。

　　连日因病未痊愈，作事虽不至无精神，然总不欲多作事。

　　事后补记，不能多忆矣。

　　六日　星期一

　　七班英文，四班英文，五班英文，十班演讲。为五班言，虚心勿自用，以免教授上困难。彼等有人欲每周读读本四课，不知读本愈深即愈艰窘，无法教授也。为十班言讲演应注意之事。

　　午，晚均回家吃饭。十班代表来言，要求作文，要求讲古文。习俗之见，真不易与言改进，余毅然不允。余之试验是否能完全成功，殊不自信。惟即失败，亦信不得有甚于旧制之弊也。

　　七日　星期二

　　英文第四班二时，第五班二时，第七班一时。午间回家吃饭，晚亦回家吃饭。余事不能补记矣。

　　八日　星期三

　　九时许乃起，未作多事。小舫兄偕仲清来，小舫兄竟能认真学习英文，可佩。罗衡甫先生来，调汉口副局长。偕小舫、仲清至全叔处，又至拙庵长者及鹤年、地山处。又偕仲清至姚庆弟处，至岳父家少坐，又至小舫、茂公处。余乃独归，至受之姻长及伯母七叔处。又至全叔处，偕希葛、成章、仲清至抱冰堂。归，在全叔处吃饭。

　　杂感。

　　有人说我赚了中华大学的冤枉钱，有人说我过激，有人说我专制，同学中间有人怪我不改部章，有人怪我把部章更改了，有人怪我不注意英文，有人怪我只知注意英文，有人怪书难读，有人怪教师不好，有人怪我对此说彼的不好，对彼说此的不好。这若是昔日的我，早已拂袖而去了，何况校中经济还是一个很危险的问题。我既有了不必死守着中学的觉悟，果然得个机会离此而去，亦是望所不及的事。然而自己想想，遇着困难非毁便想退缩，这亦是应该的么？

　　大概目前的风浪：（一）由于体育特别队的取消。这是我一年来的志愿，而且这打破军阀的功夫，亦是有了奋斗的决心，才这般干的。（二）由于低班功课改革未有宣布理由。然而改革乃是我观察思考，觉得有不得不如此的地方，才如此干下去的。改革时，教师或有不健全的方法，或有不十分好的，固然可以商量改变。然而改革的目的是一般有识的教育家所公认的，若亦因同学一时不能理会，一齐牺牲了，我来这里完全是饭碗主义么？（三）由于高班人怕自学困难。论到这一层，我原因九班自学成绩很好，所以想推于各班，然而我亦看出高班这个方法的不相宜，原可以与他改变教法，而且这教法在我听见坏话以前，已经改变了。（四）由于降班或怕降班的人，心存觖望。这其中，我们办事考察的不周密，自然亦是很重大的原因，我们应该自责。（五）由于我个人品性上的缺点，如好背地说人坏话。那问我良心何在的同学，实在是我的良友，那说我赚冤枉钱的人，亦是打破我自信太过的棒喝，这我还应该借以自求进益。（六）外面各校的浮动。从前同学看见风潮，如天翻地覆一类的事，现在却把他当儿戏。这一种遇触即发的危机，亦是很可耽心的事。

　　综上六因，造出这种现象，论到大些的原因，还可以换个法子说：（一）我们的向上心不能得同学谅解，到今天还有同学疑惑我们只顾学校，不顾同学，疑惑我完全是狡猾，只用手段，没有诚意。这应该怪我们精诚不到，办事不精密周到，而且应该怪我懒。（二）同学的不知道求圆满不是一刻的事。其实校务的未臻圆满，我自己还比同学要觉得要感受痛苦，然而班次如此的多，合当的教育家如此的少，合当的教育方法如此的费讨论研究，怎样可以盼望一蹴便到很圆满的地位？不过我们只好把向上的心促厉自己。究竟现在不能说不比去年有进步（有几方面亦略表退步的景象），同学若能忍耐，固然可以盼望将来有一天到圆满的田地，然而若不能忍耐，亦只好让运命的神决定他们的前途。“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我亦大概不至没有饭吃，亦不至卖人格去讨一碗饭，只可惜这大好家屋而已。

　　九日　星期四

　　五班第一时英文，因我课单未写，遂至旷误。第二时后，五班英文，四班英文，七班英文。归吃饭，至夜七时，偕父亲至全叔处，因偕希葛、成章、兰轩至鹤楼茗谈。

　　街上小国旗售者甚众，原意欲购十面分赠弟妹，以志国庆，竟吝于一串文而不果。思之愧汗。

　　十日　星期五

　　国庆日无课。九钟[时]许兰轩来，谓同人均在希葛处待余，余乃食粥而往。

　　偕至校，未作多事。饭时，偕希葛、香浦出校小食。因偕希、香、仲、成、兰、云诸友又至全叔处，耀苍、子世弟均愿偕往，乃出忠孝门至洪山。又入宾阳门至抱冰堂，买食物一串文，食不能尽。归校，又出至试食老馆，以当晚餐。

　　浴。归校，与香浦谋发起学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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