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代英民国六年日记·十二月下

十二月下

　　二十一日　星期五

　　天气，微雪。起居，起睡各晏半小时。德育，性惰浮动，心绪不宁，为近来仅见之事。智育，学课二小时。杂课半小时。体育，八段锦三次。工作，数字数一点钟。写信三点钟。译文一点弱。开会，互助社一小时。助人，教聘三半小时。为濬生事，致书胡贻穀，并附稿。交际，仲清来，偕至其家。

　　假期中决偕仲清读德文。用德文新读本。每日一课，以一小时读之，二月余可完。又与绍文、伯言习会话。吾意可每日读会话字典一课，而间日以一小时聚谈。至看书之约，如常进行，每日当以二小时为之。世界语则以一小时进行。故假期中，作事、作文四小时，看书二小时，世界语一小时（购世界语字典），德文一小时，英文一小时。又著作正当生活一小时。读书如能读英文关于儿童教育者最佳。

　　明日务求于七点半起作事。以一小时细审黄炎培《青年自省二十则》，而就自身改订之，以便实行。

　　二十二日　星期六

　　天气，阴，夜晴。起居，各晏半小时。智育，杂课半小时。阅书二小时。阅报一小时。工作，翻译二小时。写致子强弟函一小时。料理家事一小时。体育，操八段锦五次，浴。德育，今日颇不遵守日程，明日决改。开会，子俊来教同人八段锦一小时。互助社一小时。助人，教聘三半小时。借书仲清、绍文。

　　今日起行修养记分格，得七十分。

　　明年日记、书札、用费、文稿、借贷、购书、家用必一一登记，断不可懈。明年日记自二十五日作起。

　　读李某所著时事平议，主张联邦如浪子分家自主，此言固足救时。但有权力者，方以侵略扩张其势力为事，国家主义即不可行，地方主义亦徒托空想。且即做得到地方主义，然挑拨之风不息，争竞之风不止，则一省之中可分道界、县界、乡界、村界，貌合神离之弊，终不可免，地方主义又安能救哉？吾等以正风俗为救国惟一要事，风俗既正，一国之治理乃有基础可言。有识者当不河汉此见也。

　　二十三日　星期日

　　天气，晴。起居，起晏一刻。德育，所允人者，不能遵行，作事过时不舍。体育，八段锦一次半。智育，阅书四点。杂课半点。工作，译文二点。作文一点。开会，互助社一点一刻。助人，教聘三英文半点。交际，陪巢午亭姻长半点。又偕父亲、伯父上馆二点。

　　以后智育与工作每日至少求有八小时，今日只七时半。分数八十三分。

　　明日应完全遵守日程，切切勿忽。智育至少八时，至多十时。应向会申明，最应注意晚九点半决定停止工作。又饭（后）如至校如可休息十分钟，仍为十分钟之休息。又注意直身举目。并复养初信。

　　二十四日　星期一

　　天气，阴。起居，如日程。德育，待客未尽礼。因言语不当，使人出会。体育，八段锦一次。智育，学课一小时。读书二小时许。工作，作文三小时半。写致养初信一小时许。开会，互助社一小时半。助人，与濬生商回乡自修事。教聘三英文。分数，修养八十分，日程七十八分。

　　连日作《小学校职业教育实施法》、《教育杂志》征文也。意欲攫取其一等之一百元书券。果达此目的，亦足震入耳目，令人注目。但自问所作文或未必有此资格。能居二等、三等亦可矣。即再降格，能得十元以上之赏金，亦聊以解嘲。若并此不得，或又如《佣读主义》篇之二、三元，殊苦矣。而名列孙山以外，则苦之尤也。一笑。

　　吾此文主张与彼社中人，如任之、竹庄诸先生之见皆有异同。此为祸福均殊难论。吾意但得付之剞劂，即得酬略少，尚足自慰。若彼等以充字篓材料，或优与酬金，而置之高阁，则尤叫苦不置也。然吾作此文，统共不过七小时，若左思作赋十年，如不为世所知，又何如乎！

　　吾今将此论要点录此，以备其屏斥，而为他日再起炉灶之资料。

　　一、欲使教育之力及于社会，当重职业教育，就国民经济言，尤当重小学之职业教育。

　　二、小学常识教育，宜订一明确合理之范围，此范围当视平民生活之需要规定之，以求用时用力之经济。

　　三、推行不用书教育，教授多在讲室外行之，以省文字解释，免观念模糊，且合卫生。

　　四、于普通学科外，加多种职业学科，使儿童学习至少一科，不设分科小学，则省费；科目多，则易顺个性；每科人数少，则易求业（且易行个别教授）。

　　五、设职业研究会，法定机关以辅进教师，不得已则数校共聘一专门教师。

　　六、普通学科乃至德育、体育与职业能力有关者，应同时注意，且注意与职业科之联络。

　　七、设职业顾问会，或用个人访问法，教师借以与职业界联络，探其确况，又须常令职业界有接触、承认学生能力之机会，以为他日求业地步。

　　八、注意卒业生之联络，扶助之，亦受其扶助，但扶助须在正当方面。

　　九、同时设补习学校，以深造卒业生职业能力，并补授必要之常识。

　　十、合职业教育、常识教育为一，人皆同时具不可不有之常识，与不可不有之职业能力，则文化与实利并进矣。

　　二十五日　星期二

　　天气，晴。起居，起晏五十分。德育，日程之更改，仍多随意。作事不敏捷，妄想宜戒。体育，八段锦一次，以后宜稍多若干次。智育，作文四小时，阅书半小时。工作，杂课半小时，作练习一小时，共六小时。上街购物一小时。开会，一小时。助人，教聘三英文。分数，修养七十分，日程六十八分。

　　二十六日　星期三

　　天气，晴，连旬不雨，干燥极矣。起居，睡晏一小时又一刻。德育，发言躁急，终未甚改。体育，八段锦一次半。网球二小时。目上生一疖，口中破皮。智育，作文二小时。阅书六小时。工作，作文二小时。杂务一小时。上街二次，一小时半。聚会，互助社一小时。同学会半小时。助人，教聘三英文。分数，修养五十八分，宜注意，日程六十二分。

　　二十七日　星期四

　　天气，晴。起居，起晏四十分，晚晏半点。智育，阅书四点二十分。工作，作德文练习半小时。杂务一小时。作明年日记一小时。聚会，互助社一小时。青年会同乐会一小时半。德育，未履行青年会职务。助人，教聘三英文。与寿民互试。分数，修养五十三分，日程五十六分。

　　互助社屡拟订罚锾之制，迟之既久，终以恐生流弊，未敢著为定制。近乃决先于起床一事试行之，初订凡不能按时起床者，罚十文。今日余个人申明，如较日程所订迟半小时者，每半小时加罚十文。又订睡晏半小时罚十文，每加半小时加十文。又订修养及日程表，分数在六十分以下，罚十文。每降十分，加十文。仲清、绍文亦各订自己之罚则。皆从明日起罚。聘三等于起床一事，大抵皆取每半小时加罚十文法。至此款之用途如何，成章言以照像，亦可行也。

　　二十八日　星期五

　　天气，晴。起居，起睡各晏二十分。智育，学课二小时。预习三刻。阅药书及《光华》一小时半。工作，作日记三小时半。体育，八段锦一次。聚会，互助社一小时。交际，全叔处坐一小时。助人，教聘三半小时。与寿民作互试课半小时。分数，修养六十二分，日程六十八分。

　　同人中每有因各种情形，而中止其互助之事业者。吾人每健羡基督教徒之精神，然志气不能十分坚定、勇猛，此岂见善如不及之士之所应哉！吾每念，吾必不以热心相形于吾所最知之最良的基督教徒而弱。吾自问近来所作之事，功效不能谓小。濬生、寿民均大有所感。即聘三、成章、仲清亦殊得予夹持，绍文虽以余强谏为苦，然终得余力不少。余近来自拟为The Protoplasm of Success〔成功的原生质〕，即以互助社之事业论，吾所在必繁荣，所去辄荒废，亦殊足证余能力。惟余屡欲提进同人，使有余同一能力志愿，则未能耳。

　　二十九日　星期六

　　天气，晴。起居，如日程。德育，尚未恪守日程。体育，八段锦一次。出游二小时半。智育，学课二小时。阅书一小时半。工作，作日记二小时。聚会，一小时。交际，往全叔处二小时半。访伯言半小时。子俊来半小时。助人，教聘三半小时。分数，修养七十分，日程七十六分。

　　吾读书，每启卷辄兴趣盎然。然同辈颇有以读书为枯寂无味者，此可怪也，细思之，大约凡读书而能感其有味者，不出二途：一因求真，而以得真为有味，故多比较而生研究。一因求有用，而以得有用为有味，故多取以实践而感其切己之味。今人既不知求真，又不求其有用，则书为书，我为我，安从而知其味哉！吾前劝濬生读卫生书，读家庭教育书，即以其切于实用，易引其求有用之心也。

　　三十日　星期日

　　天气，晴。起居，睡早一小时。德育，日程未恪守。体育，今日未练八段锦，因目上疱疖正流脓也。智育，阅书一点四十分钟。工作，作日记三小时半。聚会，互助社一小时。交际，在全叔处一小时半。访伯言谈半小时。助人，教聘三英文。督促少文阅书，至星期四止，至少阅完八种。分数，修养七十一分，日程六十六分。

　　伯言今年仿余日记颇感利益。明年仍决继续行之。又聘三、成章亦决仿为此。二人皆颇有见义勇为之气概，成章书其日记后曰：“死而后已”，此尤见其立志之卓绝矣。仲清亦仿为之，惜屡辍耳。凯祥亦欲取吾日记作参考。又飞生来函言，明年仍作日记。飞生亦略受吾日记之影响者也。负生受吾等之劝，亦且试作日记。寿民亦作之，但似未得法。此数人者，皆与吾日记有关系者也。然则吾日记不独有长的历史，且有广的潮流，殊令吾反躬而益不能不勉求进步矣。

　　三十一日　星期一

　　天气，晴。起居，起晏二十分。德育，间食，轻诺而失信，讲室中言语。网球过时，未习八段锦。体育，网球三小时。治疱疖。智育，学课一小时，自由阅书一小时半。工作，作日记二小时。聚会，互助社约一小时。助人，教聘三半小时。与寿民语一刻，勉其赴冬令会，求有所得。分数，修养六十六分，日程四十五分。

　　互助社之罚款已共三百四十文，余所罚三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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