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代英民国六年日记·十一月上

十一月上

　　一日　星期四

　　天气，雨。早起，八点半以后，宜切改。晚息，十点。智育，阅《基督教与科学》一章，阅美学二次。工作，作《水灾中之兄弟》半幕。日程情形，早起晏一钟半。早，因已允傅君告以美学，故不能不先预备。午，傅君来，故亦阅美学。

　　晚作文一小时。书札，飞生来一片。

　　刘仁静君，年少甚有志，然容貌甚黄瘦，岂用心过度欤？倘另有其他原因欤，吾必设法助之。今日彼加入互助社，观其发言，似真可为互助之友。此人或将于此社有益乎！

　　林君甚为有益于此社之人。汤君、萧君等亦似均能以诚心相见。此社之将来甚有望也。但望人人各尽力发挥其自己之能力，以为此社策进步，实地自助，实地助人，其庶几日进有功乎！

　　二日　星期五

　　天气，阴，小雨。早起，七点。晚息，十点。智育，阅《基督教与科学》二章，读美学。工作，作《水灾中之兄弟》二幕。德育，轻诺而失信者二事，惭德一事。日程情形，今日作文颇能做到四小时。阅书亦多。助人之事略少，尚无损人之处，可以自慰。惟以后读书仍当继续看《宋元学案》，每日有暇至少一小时。

　　书札，来手谕一片，去安禀一片。致伯平表叔一片。

　　拟互助社联合会章程：

　　一、本会以互助社各组联合而成，以共策进行互相监督为宗旨。

　　二、本会每二星期举行一次，会期定为星期日上午八时至十时。

　　三、会务首静坐（以五分钟为度），次报告上会记录，次各组书记报告该组成绩，次社员互相商议或致规勉词，次诵《互励文》散会。

　　四、每会议情形，由各组书记轮流记录之

　　三日　星期六

　　天气，阴。日程情形，早起晏三刻。学课，自九点至十二点伦理史，美学考试。读书，无。开始体操。作文，《水灾中之兄弟》，十二时半至一时，二时半至三时半，四时半至五时，七时半至九时半，共四时，如日程所订。但夜间向不作文，此固系助人要事，故破例。开会，一时至二时半，五时至七时，又四时至四时半，因会务耽搁。自省，三省文止诵一次，小处仍有失信。助人，助少文与组读书同盟，但亦自助也。助英华无效，助存诚。

　　与少文约以一星期为限，彼阅完《中国之武士道》，我阅完《万病自然疗法》，但须尚加一约：

　　一、各备一本录心得语或疑难语或商榷语。

　　一、不许中间有多少掷去不阅之处。

　　一、从明日起，星期六报告成绩或星期日报告。

　　一、应以每日能多少阅一、二小时之书为上，其一日旷课、一日补作不为上乘。

　　一、此同盟至少延长两月。

　　四日　星期日

　　天气，晴。日程情形，晚睡晏三刻，因浴后作德文练习故。读书，阅《万病自然疗法》，与少文约也，四点半至五点十分。作文，《水灾中之兄弟》，八点一刻至九点一刻、九点三刻至十二点一刻、十二点三刻至一点一刻共四小时，如日程。惟读书少四十分钟。阅报二小时。开会自五点半至七点半，因诵《水灾中之兄弟》延长。又至青年会听讲至八点半。浴，自八点三刻至九点二刻。夜作德文练习，自十点至十点三刻。自省，接待人未恭，忘事。助人，助存诚约二十五分钟，作《水灾中之兄弟》甚尽力。

　　《基督教与科学》一书，证明科学家之地位不尽正确。然其所以不正确者，以其武断也。Fullerton〔佛勒顿〕哲学亦言，哲学家多谬误，皆由武断之故。夫科学家、哲学家固如此，宗教家之武断岂不更显然乎。要之，谁为真理，非吾人所知，惟能审慎而不武断者，斯为最安全之法。佛勒顿谓之批评经验派，然吾意，如吾之直名曰“怀疑论”尚较正确也。

　　五日　星期一

　　天气，晴。日程情形，早起晏一刻，三省文忘诵二遍。学课，伦理史，教育学，宗教学。未作文，二时半至四时三刻算帐。开会五时半至六时半。教存诚英文至七时半。略至叔澄师处坐，又与少文商编戏。读书至八点一刻。八点一刻至九点阅《万病自然疗法》，九点至九点五十五分预习生物学，美学。自省，为食物、阅报耽搁学课，宜改。堂上昏昏欲睡，宜改。对人言论，以人之短形容他人之长，宜改。举止不庄，宜改。平时侵占记帐、作日记时间，至因记日记与帐而占其他时间，宜改。

　　大教育学分人为教育时代，生活时代，此实大误。教育与生活一致，其成就乃大。李立夫先生言，成名之人多手不释卷。此语得之，惜未能明证此语之误耳。彼书谓人年纪愈大，愈失其可陶冶性，此固事实。然此正教育不良之结果。吾人当使人不失其可陶冶之性，然后能有大造于人，今视其失此性为当然，误矣。余或将为《教育与年龄》寄《环球》，以是正之。

　　六日　星期二

　　天气，晴。日程，早起晏三刻。三省文忘诵一遍。学课，十点至十二点美学、生物学。三点至四点德文。读书，二点至三点德文。四点半至五点，又七点至七点半《万病自然疗法》。阅报十二点至一点。七点半至八点半德文、世界语。工作，八点三刻至九点三刻。一点至二点圈点学报文件。开会五点半至六点半。助人，助存诚七点半至三刻。助濬生与约认德文生字，即以自助。自省，早起晏，由立志不坚。应少文及刘仁静君语未做到。

　　书札，昨，伊文思及《今日家政》十月份来。

　　以后日记改书：

　　天气、起息、学课、预习、自习、工作、杂事（如阅报写信等）、助人、自省、聚会、书札。

　　今日开始，始能做到八句半钟后不作功课，但因看书太多，目稍痛，尚宜免此弊。

　　七日　星期三

　　天气，晴，阴雨。起息，起晚一小时，息晚半小时。学课，四堂皆旷（上午）。预习，无。自习，九时至十时，一时至二时皆阅《万病自然疗法》。十时至十一时读世界语。阅报，十一点半至一点。工作，二点至三点、四点至五点为《光华》订稿。聚会，三点至四十分，校中讲演例会。五点二十分至六点二十分，第二组互助社。六点二十分至七点四十分，同学会常会。七点四十分至十点，第一组互助社。杂事，自八点半至十一点，均为渡江时间，但曾作二时之事。访晤，访伯言、负生。书札，手谕一片，致子强弟一片。自省，好当众为无益批评，急遽似怒。惟尚节俭、勤奋。助人，开会颇诚心议事。

　　发起《光华日报》事。吾初不过一种理想，后与同人言及，多赞成者。吾意下星期同学会常会，仍当提出此日报办法：

　　（一）用油印，每日出版二、三张，约印数十分。凡访员均赠一份，有访稿数则被录者，则数日各赠一份，此外订阅者每月百文。

　　（二）内容分通告、小评、学校消息、各团体消息，个人消息，特别纪事、报余。

　　纪事务求简单，但访稿不妨略长。

　　（三）每团体各聘访员一人。

　　（四）校中分三、四处，各置新闻投稿箱一，投稿者须写明姓名、校内住址（非校内居住者，写明由校内某室某人可以转交应得报纸）。又，投《光华学报》之稿，亦可投入其中，每日由吾启取之。

　　余又拟提出童子队，以小学生组织球队之议。

　　八日　星期四

　　天气，晴。起息，早起迟一刻。学课，美学、生物学、即自十点至二点半。德文自四点至五点。预习，读德文（九点十分至四十分）。自习，读《万病自然疗法》（三点半至三点五十分，七点半至八点）。工作，理《光华》稿，八点至九点半，（夜）。聚会，五点半至七点。杂事，二点至三点为余雷王诸友言互助社事。七点至八点阅旧作各本（夜）。交际，至全叔处一坐。自省，有轻人态度。夜七时至八时为浪费时光。助人，助濬生颇有效，景陶亦拟加入认生字之约。

　　今日开始，乙、丙两组互换社员一人。会后议决，自明日起分组报告，合同议事。又联合会决于星期日八点至十点，在我处举行，甲组月会即于此时同时行之。刘仁静君有提议办互助月报或周刊之意。但油印恐未必成功，或仿吾等智育月报办法尚可成功。此月报止宜以互相忠告之文字为一栏，读书心得之笔记为一栏，本社成绩或个人成绩为一栏，如此而足，不取多设名目。

　　联合会吾拟提议：（一）联合会章程（见一四八）。（二）各组社员名号住址。（三）以后推广是否必用同一名义或章程。（四）将来分散后是否仍存留此精神。

　　九日　星期五

　　天气，晴。起息，起晏五分。学课，德文（四时至五时）。预习，读生物学（夜九点十分至三十分）。自习，读《万病自然疗法》（三点至三点半、七点半至八点十分）。工作，理《光华》稿（早八点至十点）。聚会，五点半至七点。杂事，往文华公书林阅书（十一点至十二点半）。交际，负生来。书札，致飞生一片。自省，有怒意。会中不严重。助人，助路人问事者。

　　精力愈用愈出，征之体操为然，即办事亦复如是。久不办事，即人觉昏昏欲睡，自以为不作事可资休养，不知趁此时间欲念繁兴，反觉胸闷心烦。惟每日能作有恒之事，初虽觉苦，稍久则自觉清明在躬，志气如神矣。人劳则善心生，亦惟劳乃乐也。

　　十日　星期六

　　天气，晴。起息，起早一刻，息晏一刻。学课，四堂旷。预习，无。自习，读《万病自然疗法》（八点半至九点、三点半至五点）。工作，无。聚会，一点半至三点、八点半至十点。杂事，渡江（八点半至十一点半）。清治痰盂（五点顷）。交际，伯平表叔来奠分交讫。至福叔处。访黄道君。

　　书札，子强弟来一片。自省，街上涕唾一次。言语仍过于大声。助人，与黄道君言互助社颇详。

　　互助社何故有益：

　　一、互相监督则不至懈怠。

　　二、每日开会则不易辍顿。

　　三、报告行事，则有理由之耽搁与无理由之耽搁分，而日程不致中辍。

　　四、开会静坐，则不至以为儿戏。

　　五、诵互励文有警惕意。

　　六、与有志修己之人处，自然相观而善。

　　闻黄君道言，第一师范有学生数人，耳余名欲得一见，并约定明日来参观互助社联合会。虚名如获益友，则幸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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