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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明楼日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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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五日(九月廿六),星期二,阴晴。 晨起搭杭余路汽车至留下,由石人坞上岭,越过两三峰,更遵九曲岭而下,出西木坞,历访风木庵,伴凤居等别业,沿途灵官庙很多,有第一二三等殿名,因忆杭州有嘲王姓者诗,所以做了一绝寄霞,和她开个玩笑: 一带溪山曲又弯,秦亭回望更清闲, 沿途都是灵官殿,合共君来隐此间。 又记前数年,有《过西溪法华山觅厉征君墓不见》一绝: 曾从诗纪见雄文,直到西溪始识君, 十里法华山下路,乱堆无处觅遗坟。 两诗一并抄寄给亚子,想他老先生,又要莞尔而笑了。 接霞信,即作覆。 晚上马巽伯请在楼外楼吃饭,因前天遇见了钱潮,住的地方被知道了。 十月二十六日(九月廿七),星期三,阴晴。 早晨五点钟就起了床,考厉太鸿生卒年月,并伊和月上的前后关系,想做一篇小说。按厉生于康熙三十一年壬申五月二日,为西历之一六九二年,卒于乾隆十七年壬申九月,一七五二年。月上卒于乾隆七年壬戌正月(一七四二),集中有悼亡姬诗十二首,伊姓朱,乌程人,本名满娘,生于康熙五十八年己亥(一七一九),归厉氏时为十七岁,当雍正十三年乙卯,一七三五,时厉年四十四岁,月上卒时年二十四,时厉已有五十一岁了,越十年,厉氏亦死,葬于西溪法华山下之王家坞,无子嗣,木主在交芦庵。厉元配之蒋氏,似系一悍妇。月上卒后数年,厉在扬州又纳一妾,终亦无子。以侄之甫为嗣,之甫亦无后。厉又字雄飞。我想作的短篇,当名作《溪楼延月图》,或《碧湖双桨图》,或《碧浪湖的秋夜》。 下午去天竺,上最高峰,但因中途路塞,不能上去,终只到了十分之八的地方,恨事也。晚上接霞来信两封,即作覆。以后一切心事都没有了,只在打算于月底前写完厉太鸿之短篇一,译卢骚之《漫步》两万字而已。 十月二十七日(九月廿八),星期四,雨。 昨日自天竺归,就去洗了一个澡,身神爽适之至,夜眠亦酣稳。 今晨在重衾里闻雨声,忽记起是旧历九月廿八,为王老生日,午后若霁,当去一展其墓。中饭是上延益里去吃的,拜王老遗像后,因有王老老妹三姑母太太在座,所以就送她回保安桥去。吃酒谈天,直坐到晚上八点才回来,酒喝得微醉。 十月二十八日(阴历九月廿九,月底),星期五,雨。 上午上图书馆去看《湖州府志》,碧浪湖的大略情形,已晓得了。人倦极,午后欲写而不果,大约《碧浪湖的秋夜》,要明后天可以写完。 昨日一天没有接霞来信,今晨发出明信片一,嘱寄三十元来。 傍晚接霞信两封,即作覆。 晚上西湖医院的居停主人,请吃饭,吃到了十点,才回来睡觉。 十月二十九日(阴历十月初一日),星期六,阴晴。 早晨作北新李小峰、《现代》施蛰存信,写《碧浪湖》,写好了十页,大约总须再过两三天,才写得完,一篇的大局,早已布好了,只待写落去就对。 下午接霞信,谓款已于今天上午汇出,大约后日可以送到。写了一个明信片作覆。 十月三十日(十月初二)星期日,晴爽。 今日天气异常可爱,上午本想出去,但因欲写文章,硬坐在家中,居然写了二千多字。大约明朝写一日,可以写完了。 下午出去闲步,饮酒,洗澡,到晚才回来。今天没有接霞来信,发明信片一。 这一次的短篇写了后,就想写《蜃楼》了,大约能继续写下去,不间断的话,有两礼拜就能够写好。 十月三十一日(阴历十月初三),星期一,晴爽。 午前将《碧浪湖的秋夜》写完,共一万字,到杭州后,将近一月,写到如今,成绩只这一点,合前作《迟桂花》,只三万字而已。从明日起,当再写《蜃楼》。 午前午后,共接霞两信,所以也作覆信两封。一是明信片,一是信。 十月于今日完结,看下一月的创作力如何,若在十一月中写得了《蜃楼》,则今年的冬天,当上青岛海滨去过。 晚上十时记 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一日(阴历十月初四),星期二,晴。 昨晚睡不安稳,不识何故,今晨起,觉似伤风的样子。 写信一,并将稿子万字《碧浪湖的秋夜》寄出,大约明日可以到沪,后日当有回信来也。 霞寄来三十元,今日到,恰好养吾电话来托我买绷创膏,否则将无以应他了。 下午去大关湖墅等处,跑了一个下半日,想做一篇拱宸桥的小说。 明晨一早,当为养吾送绷创膏去江干,今天又玩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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