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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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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强健,有闲而又有钱的人,出去游山玩水,当然是一件极快乐的事情。每见古人记游或序人记游,头上总要说一句“余性好游”的开场白,读了往往想哄笑出来,因为我想,狗尚且好游,人岂有不好游的道理? 孙文定公在《南游记》的头上,历说了些游的作用:“游亦多术矣,昔禹乘四载,刊山通道以治水;孔子孟子,周游列国以行其道;太史公览四海名山大川,以奇其文;他如好大之君,东封西狩以荡心;山人羽客,穷幽极远以行怪;士人京宦之贫而无事者,投刺四方以射财”,以表明他自己的出游,是为了“以写我忧”。然而我的每次出游,大抵连孙文定公那样清高的目的都没有的,一大半完全是偶然的结果。因而写下来的游记,也乱七八糟,并无系统。 近年来,四海升平,交通大便,像我这样的一垛粪土之墙,也居然成了一个做做游记的专家——最近的京沪杭各新闻纸上,曾有过游记作家这一个名词,——于是乎去年秋天,就有了浙东之行,今年春天,又有了浙西安徽之役。然而黄山绝顶,一度也不曾登;雁荡天台,梦里也未曾到;况且此外,还有昆仑五岳,万国九洲,算将起来,区区的游迹,只好说是从卧房到了厨下,或从门房到了大厅的一点点路,说游真正还说不上。不过室内旅行,也可作记,少文晚岁,欲卧而游;那么,我的游记,自然也不妨收集起来,作一次对徐霞客的东施之效。更何况印行权——并非版权——一行出卖,还有几百块钱的黄白物好收呢! 将稿子收集好了以后,就想造出一个好听一点的书名来,以骗读者;叫作《达夫游记》哩,似乎太僭,叫作《山水游踪》哩,又似乎太雅;考虑了几天,更换了几次,最后我才决定了一个既不僭,又不雅,但也不俗的名字,叫作《屐痕处处》。 末后的一篇《黄山札要》,是这一次想去黄山时的夹带,然而带而不用,弃之可惜,所以一并收入了;附录的一篇黄秋宜的《黄山纪游》全文,只好算是大夹带之中的小夹带而已。 1934年5月达夫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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