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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笔


  可纪念的今天,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日子。

  当我正在兴致勃勃地替小孤山拍照时,突然听到有人喊着:“你的钢笔掉到江里去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声音,我望望自己的绿钢笔,果然不见了。忙低下头,却看见它还安然地躺在不到一尺宽的船边,假使这时有浪花打来,它一定会卷入江里去的。老天!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得到它呢?

  为了这是一支有特殊历史的笔,我绝对不能遗失它。它曾经陪过我在东京坐过监牢,差一点被日本强盗没收。因为祸是由它闯出来的,要不是我写许多抗日的文字,他们抓我做什么呢?这支笔不但是我的老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武器。我不能失掉它,正如士兵不能失掉他的枪一样。

  朋友们实在太好了,他们不愿我去冒险,找的找绳子,下的下船去,为我抢救这支绿笔。我深怕他们掉到江里去了,宁可自己与笔一同牺牲,我想用绳子绑住吊下去拿;但他们坚决不许,一位刚认识的赵太太把我拉住了,只好望着笔空着急。

  笔终于由一位水手拾上来了,当他交给我时,我还不相信这就是躺在船边受险的那一支绿色的笔。这难道是在做梦吗?所有看到这紧张的一幕的观众,一齐都鼓掌庆祝,把整个船上的人都哄动了。

  今天下午每个人来看我,首先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我也很高兴地把笔的故事告诉他们。

  真没有料到这次在船上,认识了许多好朋友。和我们常在一块吃饭的,有一位蒋委座的侍从,人很忠实,喜欢看各种救亡杂志和新文艺。对于国际形势,他分析得很清楚;关于军事政治的知识,也很丰富。谈起话来,沉着而有条理,许多人都愿意和他谈话,的确是个很有作为的青年。

  还有许多军校的先后同学,都问起我们女同志的状况来,我告诉他们,过去是为了环境的关系,把她们都赶回厨房去了,感谢日本强盗的炮声,都把她们集合到抗敌救亡的战场来,此后她们更要发扬武汉时代的精神,献身于民族解放的抗战!

  十一月廿九于江安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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