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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教育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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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教育书(1) 俄国 托尔斯泰 “生活之宗教的意义”当先一切而为教育之基础,此乃今日学校之中所弃而不顾者也。且一切教育行为之指导原理其于形式固非与教授之形式相若。吾意生活之宗教的意义当能为今世人类生活之基础。斯意义者为道甚简。吾人之自认盖自以为无穷原理之一分。履行斯原理(上帝)之自由是为吾人生活意义之所由立。斯自由者盖在于众生之相合而首在于人,在于其友谊,在于其互相服务也。自其一端而论。斯生活之宗教的意义当如是说:生活之事乃一切众生之“相合”首在于人之“相合”,是乃人之友谊,人之互相服务也。盖吾人之生也仅在于某一限度,于此限度之中乃自认为万有无穷之一分。斯无穷者之道又即彼“相合”也。于一切机会中斯宗教的意义之生活显象即所谓“众生相合”者,以爱故而能达,是首在于人类之友谊。斯显象乃生活实际之要道当为教育之基础者也。是故启发儿童使趋于斯相合,则为善则为宜。引之使其反于“相合”斯为不善斯为不宜。 儿童之情况往往常住于学者所谓指示suggestion者之初步,其年愈幼此象愈显。儿童之学养仅赖于此。(其适宜于此,指示者乃置之于年长者全权之下,以是于吾人之所指示乃不能十分注意。)人之学养既已唯在于指示,斯指示者其道复有二:意识与非意识。吾人所以教儿童者,自祈祷诗歌以至跳舞音乐,悉为意识的指示。非吾人之所豫期而儿童自为模仿者则为非意识的指示。意识的指示为教授为示象Figuration。非意识的指示为比拟为狭义之教育,或如吾之所谓启发Enlightenment。前者今日社会之所力趋,后者固以吾人生活之不善,不得已乃为所轻忽。教育家或普通人之于儿童常自讳其生活,讳与言成人之生活,而置儿童于特殊情状中(兵式学校,学院,寄宿舍)。抑或有当以非意识而显示者今乃移置之于意识的范围之下:如规定道德生活的规律是。唯于此规律又必加以“Faisceque jedis,maisne Faispascegue jefais”(汝其为吾之所言而毋为吾之所为也)一语耳。 以此故,遂使今日社会中教化之不合如此其甚。不唯退步直无真教育无真启发矣。如其有之亦唯在贫苦工人家耳。然儿童之感发于此两方面非意识的与意识的之间,可绝无比较,而前者已为重要。其于个人然于社会亦然,前者固所谓非意识的道德的启发也。 彼银行家,地主,官吏,美术家,著作家,其富贵生涯既已若是。即不酗酒淫荡不谩骂凌辱人而欲与其子女以道德的教育乃终不可能,正如授儿童以外国语又不语是语又不与以载是语之书也。儿童将虽耳闻此敬人之道德规律,而无意识中即已固习于彼,所谓若而人也则当洗衣履取秽物汲水备餐,若而人也则衣此衣,居此室食此食而无所事事,是则亦若规律然。今之人夺他人之财以为生,复即以其财强令服务于己,此其生活固已为无道德之生活矣。则其所教诲子女,又安能使其子女离于无道德之非意识的指示乎。而斯指示者,或且与以一切生活现象之错义,终其生不能悟,或且经无限谬误苦痛,而后艰难辛苦始得去之。是则苟能深悉生活之宗教的基础,盖无不能知此者。 是故,斯教育,斯非意识的指示乃为最重要。欲令斯教育为良善的道德的教育,则教育者之生活绝对当为良善的生活。或问曰如之何斯为良善的生活乎。所谓“良善”其程度之不同繁不可数。然良善的生活有一普通主要之界说:行善而趋于“爱”之倾向是也。若即此道,或有于教育者之生活,或有于儿童之感发,斯教育即为不恶。 欲令儿童之教育有效,必教育者自励自勉于相助,以日趋于实行而不辍。是则自内部(人人自省)主要之方法而外,其所以行此者,为法良多。诚当力求深思者也。 于事物一方面之暗示即为教育。今请言示象,吾以为示象非他,即世之贤哲所研究发明之学术也。世之贤哲其所研究常有三端:(一)哲学上宗教上关于自己生活之思想——宗教及哲学。(二)于某一观察方法内试验研究而为之演绎——自然科学:机械学,物理学,化学,生理学。(三)于自己思想之情状内以数学上之研究而为之演绎——数学及数学的科学。此三者皆为真科学。不能以其意伪造亦不能为“半知”,知或不知而已。此三者皆为世界大同主义的Cosmopolitan,不唯不能使人相离,且能使人相合。皆为一切人所能得,且所以充足人类友谊之要求者也。唯法学的及专门历史的科学实不能谓为科学,或且为有害之科学是当摈绝。复次,如是科学之三派外,研究方法更复有三。(吾非谓一切尽属于此三者也。吾甚愿于此复有其四或至于十,然终自此三者而出耳。) 第一,研究方法之最普通者:文字。然文字成于言语,于是又有言语之学,仍当合于人类友谊之要求(或径援世界语Esperanto,若已至其时,而又为学生所愿)。第二,研究方法为模制之美术Plasticart,绘画,或制垩术Stuccowork之学。此则以汝所知显示于人专为视觉者也。第三,研究方法,为音乐,歌曲之学,此则所以达其情感者也。 自此六种教授分类之外,当更有其第七:工艺之教授。此亦仍当合于友谊之要求。其为人人所需之工艺则炉匠,木匠,缝衣等是。如是,教授则分为七事。 每一时间用于一事。其对自己职务之劳动则不计。更以学生之性情为准。 吾以为教授者自为分配钟点而学生亦听其自愿。完全自由之研究正可无所疑惧,一如昔日之教授也。使男女学生自由研究任其所欲。此实一切有效教育之必要条件。亦如衣食听人之自愿为营养之要件也。所不同者,于物质上反其自由则立时胃痛呕吐。于精神上反其自由则害不能立见或经年始见耳。唯依于自由乃能使好学生尽其所能,而不至于为无能之学生所牵制,好学生者固为最有用者也。唯依于自由始能免一般不良之现象:若随意按时教授,其所喜悦乃亦厌恶。唯依于自由始能悉何者为学生性之所近,为所专长。亦唯自由研究不败教育。吾将告学生曰,不当努力于生活之中。吾则将以艰巨之精神。努力,实行于学生之前。 吾知之此非易易。然苟深悉违反自由研究之有害,斯为之矣。能毅然不为愚者则亦无所难也。 (1)译文原载1920年6月《新中国》第2卷第1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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