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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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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把自己的表弟陆惊寰如何迷恋如莲,如何与他的新妇不和,惊寰如何挨打受监禁,那贤良的新妇如何为自己受冤枉,自己如何的解劝表弟失败,如何应允了新妇,要给他们重圆破镜,如何到现在还没办法,自己如何的烦闷,都从头至尾的说完。再看众人,个个脸上都现出迷惑的神色。周七更是说不出的糊涂,就搔着秃头问道:“您说的全是人家的家务,用我们赶哪一辆车呀!” 若愚一笑,抚着他的肩膀道:“因为是家务难办,所以才要烦你们几位。我们那位表弟,现在所以执迷不悟,闹得家宅不安,全是为你那个女儿,要没有你女儿,他自然容易回心转意。如今只好釜底抽薪,给他们断绝往来。我早知道,这件事从惊寰那边办是没法,只能向如莲这面儿下手。” 说到这里,周七把脑袋一拍道:“我懂了,你交给我,马到成功,明天出去就动手,包你永断葛藤。” 若愚诧异道:“你懂了什么?偏又聪明起来!” 周七道:“不是给他们断了么?我出去把如莲连她娘全宰了,岂不干净痛快,算给你表弟除了害,也省了给我现眼!” 若愚正色道:“周七,你到底不算个人,教我怕祸,说不说就是杀七个宰八个。您请吧,我不敢烦你,只当我没说。” 周七见若愚动气,忙下气道:“怨我卤莽,我说的不对,还是您出主意,我照办。” 若愚道:“这不是好,你要明白,给我办事别反而害我。照你一说,岂不给我惹祸?你要真捧我姓何的,就从头至尾依着我,不然就作为罢论,我去另烦好朋友!” 周七急了道:“何少别说这戳人心的话,从此我要不依你一点,教我出门被汽车撞死,再骂我八辈的祖宗!” 若愚见已把这只猛兽制得服贴,心才稳定,又抚慰他几句,便接着向众人道:“我办这事,为的是亲戚。众位替我办事,为的是朋友。为人可要为到底,第一口角要严密,不可随处嚼说;第二办事要稳,不能卤莽惹祸。现在先说我定的计策,周七原是那如莲的爹,不管是不是亲的,只要跟她娘是夫妻,就有权办事。听说周七是和怜宝翻过脸,如今为我的事,还要老着脸回去给如莲当爹。” 周七听着搓手道:“难难,她们那臭窝我真不愿去。再说又闹过脸,有什么脸再去?我不……” 若愚才要向他譬解,那周七已反过嘴来道:“行行,我去,谁叫是给你办事呢?命都能拼,脸皮怎不能厚!” 若愚一笑,又接着道:“你回去就掌起当爹的威权,不许那如莲和姓陆的见面,就是办不到,反正搅局你总会啊!就告诉你女人,说这姓陆的是拆白党,教她从旁净说破话,你再出来混横。只照着这个办法去干,纵不给他们弄断了,也差不多。你能办么?” 周七想想道:“能能,我只尽力去办,成不成不敢保!” 若愚道:“这就很好!” 说完又向罗九道:“这该劳驾你了,你的差使又舒服又如意,你不是爱那如莲么?请你从此无昼无夜的上她那里去起腻,拼命打搅。每遇见姓陆的,就跟他争风吃醋,能多带朋友助威风更好,到吓得他不见面算完。这没什么难的,你总能担起来!” 罗九苦着脸摇头道:“不成不成,头一宗我没钱了。” 若愚道:“我有呀,明天出去到我家去拿。” 罗九道:“钱还不说,那莺春院的掌班郭宝琴我不敢惹,要到她那块去搅,简直自找倒霉!” 这时刘玉亭从旁搀言道:“巧了,这一节你更放心,这如莲挪开莺春院了。不但挪了店,而且挪了部。前天我上普天群芳馆听玩艺,还听了她一段《百山图》,现在可真红的冒烟咧!我恍惚记得她是在忆琴楼。” 罗九听了,才松心笑道:“这不成了,谢谢何爷,赏我这个美差。” 若愚也笑道:“罗九先生,再告诉你句痛快的,你把真本领掏出来干去,要磨得这如莲跟你从良,连身价我都管!” 罗九更喜欢得头晕涎流,先自躲到一旁,自去构造他脑里的空中楼阁。 若愚见大局已定,便向刘玉亭几个人道:“正角已派定了,你们几位倒没有大不了的事,只烦你们拿出捣乱的本领,轮着班的装作了流氓,每天到这忆琴楼的左近去巡视。好在地面上官人你们也都熟识,要遇见我那姓陆的表弟,就装着要向他群殴,把他吓跑了就完。他本是少爷班子,经不起吓,有这么三番两次,大约就不敢走那块地方了。你们要不认识他,明天我给个像片看,那人漂亮得出奇,一看就能记住模样。” 刘玉亭等众人,原本是穿街跳巷抛砖弄瓦的无赖,遇见这等量才器使,自然都承认不迭。若愚分派已定,又对众人嘱托道:“众位听明白了,我这是希望这个表弟学好,不是欺负他,你们可留神,别教他真受了屈,害我对不住人!” 此际众人已明白了全局,也就同声答应。 若愚就托王铺头觅来笔墨,先办理赎款出狱的手续。因为自己家里没有男人,旁的长辈亲友处又不便丢丑,只可写封信给惊寰,写明被捕的原委,托他到自己家里去办两千四百元,直去法院,去缴同案八人的罚款,款缴上去,这里自然开释,无须到习艺所来探视,千万不可告知姑丈等语。写好便托王铺头明早派人送到陆家。王铺头便寻个所丁来办妥了。 若愚这里派兵遣将已毕,自想这次被抓,原是飞来横祸,不想在狱里竟得着意外的机缘,倘或真能从周七几个人身上成功,把自己痛心在怀的事儿解决,教惊寰和他女人重行和好,就花几千块钱也不为冤,想着颇有些心旷神怡。罗九等也因度过难关出狱在即,更都眉开眼笑。大家说谈一会,已到夜静更深,便横躺竖卧的睡倒。过了一会,忽听隔室有幼童啜泣的声音,时作时止,还有人低声恫吓。大家听着尚不以为意,王铺头那里却自语道:“这不得好死的,又缺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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