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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年2月22日致章廷谦


  矛尘兄:

  廿日信廿二收到,我这才知道你久在绍兴,我因为忙于打杂,也久不写信了。海婴,我毫不佩服其鼻梁之高,只希望他肯多睡一点,就好。他初生时,因母乳不够,是很瘦的,到将要两月,用母乳一次,牛乳加米汤一次,间隔喂之(两回之间,距三小时,夜间则只吃母乳),这才胖起来。米之于小孩,确似很好的,但粥汤似比米糊好,因其少有渣滓也。

  疑古玄同,据我看来,和他的令兄〔1〕一样性质,好空谈而不做实事,是一个极能取巧的人,他的骂詈,也是空谈,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自己的话,世间竟有倾耳而听者,因其是昏虫之故也。至于鼻公,乃是必然的事,他不在厦门兴风,便在北平作浪,天生一副小娘脾气,磨了粉也不会改的。疑古亦此类,所以较可以情投意合。

  疑古和半农,还在北平逢人便即宣传,说我在上海发了疯,这和林玉堂大约也有些关系。我在这里,已经收到几封学生给我的慰问信了。但其主要原因,则恐怕是有几个北大学生,想要求我去教书的缘故。

  语丝派的人,先前确曾和黑暗战斗,但他们自己一有地位,本身又便变成黑暗了,一声不响,专用小玩意,来抖抖的把守饭碗。绍原于上月寄我两张《大公报》副刊〔2〕,其中是一篇《美国批评家薛尔曼评传》,说他后来思想转变,与友为敌,终于掉在海里淹死了。这也是现今北平式的小玩意,的确只改了一个P字〔3〕。

  贱胎们一定有贱脾气,不打是不满足的。今年我在《萌芽》上发表了一篇《我和<语丝>的始终》,便是赠与他们的还留情面的一棍该杂志大约杭州未必有买,今摘出附上,此外,大约有几个人还须特别打几棍,才好。这两年来,水战火战,日战夜战,敌手都消灭了,实在无聊,所以想再来闹他一下,顺便打几下无端咬我的家伙,倘若闹不死,明年再来用功罢。

  今年是无暇“游春”了,我所经手的事太多,又得帮看孩子,没有法。小峰久不见,但版税是付的,《奔流》拖延着。

  迅上 二月廿二日

  斐君兄均此致候。

  斐君和小燕们姊弟,也十二分加大号的致意,自然川岛先生尤其不用说了,大家都好呀!

  广平敬候。

  注释:

  〔1〕他的令兄:指钱念劬(1853~1927),名恂,浙江吴兴人。光复会成员。曾任清政府驻日本、法国、意大利等国使馆参赞、公使等职。

  〔2〕《大公报》副刊:指天津《大公报·文学副刊》。一九二九年十月二十三日该刊第一〇二期载有《已故美国批评家薛尔曼评传》一文。

  〔3〕只改了一个P字:国民党政府在一九二八年将北京改称北平,其英文音译中的K改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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