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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编校后记(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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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这算是第一卷的末一本了,此后便是第二卷的开头。别的期刊不敢妄揣,但在《奔流》,却不过是印了十本,并无社会上所珍重的“夏历”过年一样,有必须大放爆竹的神秘的玄机。惟使内容有一点小小的结束,以便读者购阅的或停或续的意思,却是有的。然而现在还有《炸弹和征鸟》[119]未曾完结,不过这是在重要的时代,涉及广大的地域,描写多种状况的长篇,登在期刊上需要一年半载,也正是必然之势,况且每期所登也必有两三章,大概在大度的读者是一定很能够谅解的罢。 其次,最初的计画,是想,倘若登载将来要印成单行本的译作,便须全部在这里发表,免得读者再去买一本一部份曾经看过的书籍。但因为译作者的生活关系,这计画恐怕办不到了,纵有匿名的“批评家”以先在期刊上横横直直发表而后来集印成书为罪状,也没有法子。确是全部登完了的只有两种:一是《叛逆者》,一是《文艺政策》。 《叛逆者》本文三篇,是有岛武郎最精心结撰的短论文,一对于雕刻,二对于诗,三对于画;附录一篇,是译者所作;插画二十种,则是编者加上去的,原本中并没有。《文艺政策》原译本是这样完结了,但又见过另外几篇关于文艺政策的文章,倘再译了出来,一切大约就可以知道得更清楚。此刻正在想:再来添一个附录,如何呢?但一时还没有怎样的决定。 《文艺政策》另有画室先生的译本,去年就出版了。听说照例的创造社革命文学诸公又在“批判”,有的说鲁迅译这书是不甘“落伍”,有的说画室居然捷足先登[120]。其实我译这书,倒并非救“落”,也不在争先,倘若译一部书便免于“落伍”,那么,先驱倒也是轻松的玩意。我的翻译这书不过是使大家看看各种议论,可以和中国的新的批评家的批评和主张相比较。与翻刻王羲之[121]真迹,给人们可以和自称王派的草书来比一比,免得胡里胡涂的意思,是相仿佛的,借此也到“修善寺”温泉去洗澡,实非所望也。 又其次,是原想每期按二十日出版,没有迟误的,但竟延误了一个月。近时得到几位爱读者的来信,责以迟延,勉以努力。我们也何尝不想这样办;不过一者其中有三回增刊,共加添二百页,即等于十个月内,出了十一本的平常刊;二者这十个月中,是印刷局的两次停工和举国同珍的一回“夏历”岁首,对于这些大事,几个《奔流》同人除跳黄浦江之外,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的。譬如要办上海居民所最爱看的“大出丧”,本来算不得乌托邦[122]的空想,但若脚色都回家拜岁去了,就必然底地出不出来。所以,据去年一年所积的经验,是觉得“凡例”上所说的“倘无意外障碍,定于每月中旬出版”的上一句的分量,实在着重起来了。 孙用先生寄来译诗[123]之后,又寄一篇作者《Lermontov小记》来。可惜那时第九本已经印好,不及添上了,现在补录在这里── “密哈尔·古列维支·莱芒托夫(Mikhail Gurievi-tch Lermontov)在一八一四年十月十五日生于莫斯科,死于一八四一年七月廿七日。是一个俄国的诗人及小说家,被称为‘高加索的诗人’的,他曾有两次被流放于高加索(1837,1840),也在那儿因决斗而死。他的最有名的著作是小说《我们的时代的英雄》和诗歌《俄皇伊凡·华西里维支之歌》,《Ismail-Bey》及《魔鬼》等。” 韦素园先生有一封信,有几处是关于 Gorky 的《托尔斯泰回忆杂记》的,也摘录于下── “读《奔流》七号上达夫先生译文,所记有两个疑点,现从城里要来一本原文的 Gorky 回忆托尔斯泰,解答如下: 1.《托尔斯泰回忆记》第十一节 Nekassov 确为 Nek-rassov 之误。涅克拉梭夫是俄国十九世纪有名的国民诗人。 2.“Volga 宣教者”的 Volga 是河名,中国地理书上通译为涡瓦河,在俄国农民多呼之为‘亲爱的母亲’,有人译为‘卑死的说教者’,当系错误。不过此处,据 Gorky《回忆杂记》第三十二节原文似应译为‘涡瓦河流域’方合,因为这里并不只 Volga 一个字,却在前面有一前置词(za)故也。 以上系根据彼得堡一九一九年格尔热宾出版部所印行的本子作答的,当不致有大误。不过我看信比杂记写得还要好。” 说到那一封信,我的运动达夫先生一并译出,实在也不只一次了。有几回,是诱以廿言,说快点译出来,可以好好的合印一本书,上加好看的图像;有一回,是特地将读者称赞译文的来信寄去,给看看读书界的期望是怎样地热心。见面时候谈起来,倒也并不如那跋文所说,暂且不译了[124],但至今似乎也终于没有动手,这真是无可如何。现在索性将这情形公表出来,算是又一回猛烈的“恶毒”的催逼。 一九二九年三月二十五日,鲁迅记 【注释】 [119] 《炸弹和征鸟》:长篇小说,白薇作。连载于《奔流》第一卷第六期至第二卷第四期。 [120] 这是郑伯奇的话。参看《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第五节。 [121] 王羲之(321—379):字逸少,琅琊临沂(今属山东)人,东晋文学家、书法家。 [122] 乌托邦:拉丁文Utopia的音译。源于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汤姆士·尔在一五一六年所作的小说《乌托邦》。作者描写了一个称作“乌托邦”的社会组织,寄托着空想社会主义的理想。由此“乌托邦”就成了“空想”的同义语 [123] 孙用的译诗即莱蒙托夫的《帆》《天使》《我出来》《三棵棕榈树》。下面引文中的《Ismail-Bey》,《伊思迈尔总督》。 [124] 郁达夫在所译《托尔斯泰回忆杂记》的附记中说:“当高尔基在意大利听到托尔斯泰的出奔及死去的时候,写给他友人的一封未完的信,在这信里于悲悼痛哭之余,又加了许多颂词及当他和托尔斯泰在一道的时候的追忆杂事进去。但这一封信,现在拟暂且不译它。”这信即一九一〇年写给柯罗连科的《一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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