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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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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结新知志士论交 泄春光伧夫骂座 赛姑走失之后,岂但林氏一干人放心不下,吾知读书诸君亦复悬心彼美,恨不得立刻要去寻个水落石出。明知赛姑算是书中主人,或者不至有甚么意外变故,不过迷离惝怳,也猜到定然有一个人将赛姑劫夺而去,终因为书中不曾明白发表,不免还有些将疑将信。著者岂不愿迎合诸君意旨,也想一直便叙下去,不至使诸君为这琐琐稗史苦其沉闷。无如当时事实,却实在不能随我所欲,定须另从一个人身上,才可以将赛姑的踪迹打探出来。所以我这一回书,转不能去叙赛姑,必先叙一叙这人的事迹。 这人究竟是谁呢?便是误认赛姑做女郎,心心念念想娶他回来做妻子的赵珏了。然则赵珏这时候是否已经知道赛姑被劫么?这句话却又错了,赛姑在石龙镇被劫,其时赵珏尚不曾还家,须知赵珏还家之时,业已在赛姑赴粤之后。好笑这赵珏在北京时候无心赴试,故意在文字上面闹出乱子。方钧留他在京,他又决意不肯,方氏爱他,想赘他为婿,他又极力坚辞。凡此种种,皆是赵珏钟情赛姑,恨不得立刻飞回家里。虽然一时间不能娶赛姑回来,也可以借妹子的交游,常常同玉人亲近。书外的人,未尝不暗暗笑他将男作女,用这无谓的相思。然而书中的人,他又哪里会猜到赛姑原是乔扮女郎,永无婚姻之望呢? 不料事出意外,赵珏抛弃一切,原是为的赛姑,及至到了家中,他妹子方才告诉他,赛姑业已全家赴粤。你想他听见这句话,有个不灰心短气,大失所望的道理么?加之自己热心替妹子同方钧结婚,不但不能博妹子的欢心,转被他十分抢白,平白地又将人家一枚戒指撩向镪水里,烧得剩了薄薄一个金片儿;母亲湛氏爱惜女儿心重,又数说了自家无限的话,真个冤愤填膺,毫无兴趣,镇日价长吁短叹,大有书空咄咄之概。初时别人还疑惑他因为外间兵乱,因此恹恹不乐。后来才探出他的意旨,并非关心大局,依然为的是一身际遇,凡百难言。他母亲见他这种情形,规劝既无以措辞,责备又嫌其太激,也只好听其自然罢了。 驹光易驶,转眼残冬向尽,又是新年,南北纷争益形激烈。长江几个督军虽然勉作调人,出任和解,无如北方政府势不能甘,“主战”“主战”之声,闹得烟舞涨气,转将那几位议和的督军处入嫌疑地位。这时候百姓们才知道天降战祸,无从幸免,只得忍泣吞声,坐而待毙。所幸福建这一带,虽是日日风声鹤唳,一夕数惊,却喜并不曾真遇着战事,那南北的争点转移在湘鄂各地去了。方钧领着一营军队,此时刚驻扎城陵矶地方,将随大军进窥长沙,也曾寄信给赵珏,劝他当国家多事之秋,我辈男儿不可自甘家食,如故乡中没有际遇,不妨到我营里看看机会,觅个进身之阶。这却是方钧的一番盛意。无如赵珏接到这信,当时便拿给他妹子赵瑜瞧着,赵瑜看毕,笑问道:“哥哥意旨如何呢?” 赵珏连忙摇首说道:“妹子你年纪轻,不知道目下南北的大势。在我看起来,两边虽然势均力敌,不见得就能谁并了谁。但是南方所标的题目,比较北方,毕竟好听些。你想若是北方政府做出来的事体,果能餍服人心,人又拿甚么名目去反对他?无如他们全是挟着一团私见,想要巩固他们的北洋团体,以至权利竞争着着进行。不瞒妹妹说,我若是以政府为然,我早经在考试时候一般的作出文字来迎合他们的意旨,不致名落孙山之外了。方钧他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带着军队来同南方对垒。我又何苦不行乎我心之所安,转帮同他去杀戮同胞呢!” 赵瑜听他这番话,不禁嫣然一笑道:“失敬失敬,原来哥哥全抱的正大思想,要算得民国第一个志士呢!” 赵珏正色说道:“你这话又错了。外间号称志士的,难道全是些好人不成?即以南方诸将士而论,其中也难保不薰莸杂进,良莠不齐,一般也会有争权怙宠,狗苟蝇营的人物。像这种人,南方重用他,他就做南方的走狗;北方重用他,他就做北方的爪牙,惟利是趋。问他心里更没有一毫成见,难不成你也叫我去崇拜他!” 赵瑜笑道:“人家说了一句顽话,又引起满腹牢骚来了!我此时且不同你议论时事,倒是你自家也须拿出一定主意,毕竟向哪里去走走才好,终不然,老坐在家里也非长策。” 赵珏叹道:“林小姐已赴广东,依我的主意,倒想向广东去走一趟。” 赵瑜道:“哥哥如有意到广东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林小姐同我分手时候,原说一抵省城就写信寄给我,让我放心。如今遥遥的已隔了好几个月了,他连一个字也不曾到我,我心里委实放心不下。莫非他是病了,因此不能写信?不然,他断断不忍心忘记我。” 赵珏笑道:“他不曾写信给你,你难道不会写信给他?” 赵瑜道:“我原想写信给他呢,只是不晓得他的住址,叫我将这信向哪里去寄?哥哥能够亲自过去就好访问了。” 赵珏仰头想了想,不由拍手笑道:“妹子你真是聪明一世,懞懂一时。林小姐的住址你虽然无从探问,他父亲在督军署里办事,你是知道的,你要寄信,为何不径寄给他父亲,请他转给林小姐就是了,这又有甚么难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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