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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小说界》译文序跋十则


  《顽童日记》译序

  是篇为西洋名著之一,作者不详姓氏。原文滑稽百出,妙绪环生,且字里行间,类多不通之语,而鲁鱼亥豕,尤属累牍连篇。其所以酷肖顽童之手笔者,几无所不至,阅之令人捧腹大笑。兹仅抽译原文大意,期以词达而止,至于作不通语与写别字,译者实拙于为此。且中西文字之构造不同,万不能一一勉强附会,即附会之,亦未必能博阅者一粲也。

  (原载1914年6月《中华小说界》第1卷第6期)

  《洋迷小影》译序

  是篇为丹麦物语大家安德生氏(一八〇五至一八七五)原著,名曰《皇帝之新衣》。陈义甚高,措词诙诡。日人曾节取其意,制为喜剧,名曰《新衣》。大致谓某伯爵崇拜欧人,致贻裸体之笑柄。今兼取安氏原文及日人剧本之义,复参以我国习俗,为洋迷痛下针砭,但求不失其真,非敢以推陈出新自诩也。

  (原载1914年7月《中华小说界》第1卷第7期)

  托尔斯泰《此何故耶》译余赘言

  瓣禾农室主人曰:是篇以《此何故耶》名。篇中“此何故耶”凡三见,一见于子女夭亡时,再见于掘墓藏砂时,三见于潜逃失败时。论者或谓亚尔平那黠慧多才,岂有身受如许痛苦,而尚不自知其故,托氏此篇,毋乃不近人情。噫,此诚可谓管窥蠡测之见,而昧乎托氏之用意者矣。夫尼古拉野心勃勃,灭波兰而有之。弥古儿眷怀祖国,起义师而与之抗,撄其怒而卒至放逐于蛮荒烟瘴之区。亚尔平那恋爱英雄,不惜以纤纤弱质,分尝弥古儿不幸之滋味。此三尺童子莫不知之,固不待亚尔平那,更不待托尔斯泰也。所可异者,灭波兰非波兰人所愿,而为小民者,仅需日得粗面包二三磅,果其腹而不至为饿,即已别无他望。若劳民伤财,喋血原野,纵能日辟地百里,亦于小民乎何有?故不波兰不特为波兰人所不愿,即俄人亦未必愿也。不宁惟是,彼尼古拉逞其意气纵横全国,固一世之雄,然试问其究何所事而如此,恐尼古拉亦不能自答也。元人吊脱脱丞相诗曰:可惜太师无脚费,不能搬运到黄泉。古来英雄若亚力山大拿破仑之辈几曾带得寸土去耶?此托氏《此何故耶》之所由作,而亦亚尔平那之所大惑不解者也。呜呼,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吾谓世之英雄豪杰,举全世而崇拜之者,皆庸人之尤者也。不然,何若辈一出,天下遂多事耶?托氏此篇,其殆有刍狗万物之思想,蕴蓄于胸而不能自已,乃借儿女之口吻,发为搔首问天之辞。托氏作此,托氏之目光四射矣。

  又,余初拟抽取全篇大意,用“故国泪”三字为篇名,后乃自知其大谬,急就原义改正之。

  不则地下之托翁,必痛骂半侬伧父不止。

  (原载1914年11月《中华小说界》第1卷第11期)

  《帐中说法》译者识

  是篇为英国DouglasJerrold所著。氏生于十九世纪初年,以滑稽雄辩名于时。著有小说多种,最著者为“Cloverrook”,“St.Giles'andSt.James's”,“TheManMadeofMoney”,和“TheStoryofaFather”四种;戏曲多种,最著者为“TheBlack-eyedSusn”,“TheRent-day”,“NellGwyune”,“JineWornsWonders”,“TheHousekeeper”和“ThePrisonerofWar”六种;又别体小说一种,即《帐中说法》“Mr.Candle'sCurtainLectures”也。《帐中说法》为氏之得意著述,日俄德法各国均转译之。书凡十八节,约五万余言,兹将不合我国风俗者略为删节,犹得四万言。其中事实,类多家庭细故,通人之所不屑言者。氏乃以其聪颖之资,雄健之笔,津津乐道之,诙谐百出,妙绪环生。使不得其人而事之女子读之,必欣欣然曰:彼劣丈夫固应如是也;使困于内威之男子读之,又必拍案狂呼曰:有此生花妙笔,为天下之恶妇写照,吾侪须眉,可以吐气矣。智者见之谓之智,仁者见之谓之仁,家庭小说之能事尽矣。论者或病其每有重复处,不知其妙处即生于重复。吾知氏当握笔疾书之际,必有其夫人之小影盘旋于脑海之中,使非目睹实情而躬受刺激,何能神似乃尔。译者识。

  (原载1915年3月《中华小说界》第2卷第3期)

  《烛影当窗》译序

  英国近代惟一之冒险小说家柯南道尔氏(A.ConanDoyle),所著福尔摩斯侦探各案,一时风行,各国译殆遍,吾国亦一译再译,价值之高,可无赘述。兹自其集中得外交小说《烛影当窗》一篇,原名AForeignOfficeRomance,寒宵无事,偶念吾国外交上种种失败,因挑灯呵冻,捉笔译之,以资考镜焉。

  (原载1915年5月《中华小说界》第2卷第5期)

  《悯彼孤子》译后记

  半侬曰:余不解日文,然尝闻人言,日本小说家,思想最高而又善为状物之文者,首推德富芦花氏。氏之杰构,有《不如归》、《寄生木》两种,短篇甚少。是篇由西文转译而来,标题为APoorChild!译作《悯彼孤子》,似去原义不远。篇中人名地名,译时得桌呆君之助不少,书以志谢。

  (原载1915年5月《中华小说界》第2卷第5期)

  杜瑾讷夫之名著译序

  俄国文学家杜瑾讷夫(IvanTurgenev),与托尔斯泰齐名。托氏为文,浅淡平易者居大半,其书易读,故知之者较多;杜氏文以古健胜,且立言不如托氏显,故知之者少。至举二氏并论,则实不能判伯仲。杜氏成书凡十五集,诗文小说并见。然小说短篇者绝少,兹于全集中得其四,曰《乞食之兄》,曰《地胡吞我之妻》,曰《可畏哉愚夫》,曰《嫠妇与菜汁》,均为其晚年手笔。按氏生于一八一八年,卒于一八八三年。此四篇,成于一八七八年二月至五月间,时年已六十。)措辞立言,均惨痛哀切,使人情不自胜。余所读小说,殆以此为观止,是恶可不译以饷我国之小说家。

  (原载1915年7月《中华小说界》第2卷第7期)

  《英王查理一世喋血记》译序

  是篇系法国文学大家Guizot氏所述,于当时事实,记载甚详。数年前,华人姚慧等在巴黎组织之《世界画报》,曾刊载英王查理一世及法王路易十六世就刑时之相片,兼附略说。只以该报宗旨,在引证彼邦事实,以鼓吹华人之革命;故语涉偏激,未可视为定论。按英史,英女王懿烈Elizabeth崩,苏王虔姆一世James I以女统之关系,入继大统。嗣后英苏合一,称大不列颠。后以阻厄民权,反对国会,撄民党之怒。至其子查理一世在位时,第一次政治革命遂起。此次革命之原因有二:一为政治上之背谬。方是时也,盛行君主神权之说,为君主者,率以裁阻民权为事,或解散国会,或禁勿使开,甚至不开国会者垂十有一年。而自国会一方面以观,则自十三世纪以来,经多次之抗争,始得此国会之权利。今查理一世违背成法,显与人民以反抗之端。于是认王为不道,而日谋所以反抗之。其二为历史上之恶感。苏格兰地在英伦之北,英人素以属国玩视之,今乃以苏王王英,英人根于历史上之恶感,自有不愿爱戴之势。且英自懿烈女王提倡文字,文明之盛,冠绝一时。苏则榛榛木丕木丕,野蛮殊甚。故以苏人而王英,既不知其历代相承之习惯,则举措兴革,自不免有隔靴搔痒之弊。英人受其所不堪,行其所不便,有不怀恨而思所以报复者乎?及后国会摘发王之失德,议以罚王。王怒,欲以兵临议院。人民亦抗之以兵,王惧,奔约克省,时一六四二年也。自是而后,国内大乱,分为二党,一党王,一党议员,互相激战。议员党几败者再,后举克林威尔为将,遂败王党。王遁于苏格兰,苏人亦以事憾王,槛送于英,由国会议决,处以死刑,立共和政治。此英国第一次革命之大概也。查理之为人,昏黯失职之罪,诚不容辞。若必欲置之于死,窃以为过当。昔有明思宗皇帝殉国,论者哀之,谓祖宗造孽,子孙食报。又谓君非亡国之君,臣实亡国之臣。余谓查理之败,亦半由于乃父之专横,半由于佞臣之用事。读者苟疑吾言,试观其临刑时之举动神情,当亦深惜其愚驽无能。而为之一掬伤心之泪也。

  (原载1915年8月《中华小说界》第2卷第8期)

  希腊拟曲《盗讧》译序

  去冬十月,本界刊载启明君所译《希腊拟曲》二首,情文双绝,古色烂然,谈者每称为译林珍品。近友人蒋子,远道自美洲录寄希腊珞珞披端遗稿一章,谓此亦拟曲之一,其绎付梓,以供同好。海天高谊,万不敢辞,爰就学力所及,妄译如左。启明见之,得勿嗤为狗尾续貂耶。

  (原载1915年10月《中华小说界》第2卷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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