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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6月16日


  得朱文长信,附文一篇,题为《窄门》。

  我劝他不要发表,有长信十二页给他。

  大致说:孔子的存疑主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是中国思想传统上一点最有价值的怀疑精神。

  我是一个存疑论者,也确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我总觉得这个社会能容忍我的无神论,我应以容忍态度报答社会。

  我从来不“讥嘲”能有“直觉”可同上帝发生直接交涉的人,也不“讥嘲”对于宇宙谜“有答案的人”。

  但你的长文使我颇担忧。你似乎不曾研究过《新约》成书的历史,也不曾研究过基督教学人近百年来已很有成绩的“三福音”的问题。你受过史学训练,如何可说“耶稣将这些话载入了记录”!这是全无根据的话。

  你相信耶稣用唾沫和泥能使瞎者复明,这是你自己不能不信,但我忧虑的是你的史学训练太不严格,对于材料毫无鉴别的能力。

  我更虑的是你心地太窄,不能明白世界上自有一种人确不能相信一切没有充分证据的东西,更不能明白达尔文、赫胥黎一流人确是好人,确是圣贤。这是很不忠厚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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