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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1月1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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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料理行装,今早继续理完。 午后一点到飞机场,送行者有百人左右。王亮畴、陈辞修、张道藩、王雪艇、蒋经国……都来送。 杨秘书日旭竟至大哭。我也很有惜别之感。 我十一月十九到台北,共住了六十日。 两点起飞。 晚上到东京。董显光大使来接。接的朋友很多,有张伯谨公使等。 在台北送胡适 夏简 有一个播种的,出去播种,播的时候,种子有落在路旁的被人践踏,天上的鸟又来吃尽了;有落在磐石上,一出来就枯干了,因为得不到滋润;有落在荆棘里的,荆棘一同生长,把它挤住了;有落在好土里的,生长起来结实百倍。(路加福音:第八章) 一 一月十七日,台北微雨,松山机场上从早到午,陆续挤满了一群人,他们是不期而遇地来,送一个有思想、有抱负的书生。这个书生,便是为民主自由奋斗了四十年,到处散播着“自由”种子的胡适之先生。 送行的场面,没有乐队、没有敬礼、没有铺张的场面,有的仅有亲切的握手,轻松的笑声,真诚的眼泪和无限依依之情。这种情形,不是一架摄影机和一支秃笔所能描绘它,须要一只名画家的笔来描摹当时的神情;或是借一支诗人的笔,来吐出送行者与被送者间的纯挚感情,因为这场面太生动,太耐人寻味。 机场上树起了两面大红条幅,“欢送适之先生赴美”的白字,激荡着每一个送行者的心,因为再过五十分、四十分、三十分、十分、五分,这一代学人,飞向遥遥的远方。 二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在七八百人包围的人丛中挤来挤去,碰到一个不识姓名的大学生,亲密地握手;和教授们做同样的招呼,遇到钱校长公馆守门的工友,也同样地招呼;那种恢弘的风度和平易近人的举止,适足以表现他的光明磊落。 他在机场的人丛中,大约往复地挤了十多次,当他看到挂有大红条幅的欢迎他的文句时,连连地喊道:“真是多余!真是多余!”傅斯年的太太俞大彩,在机场的一角上偷偷地掏出手绢擦眼泪。陪伴他整整两个月的秘书杨日旭,在他踏上机梯时,竟泣不成声。 “啊,两个月来您跟我太辛苦了,是的,您快结婚了,我告诉他们替我送一份礼物给您。”胡适告诉杨日旭。 “先生……”杨日旭只答出了两个字,接下去便没有声音,而是泪像泉水般的涌出来。(注:杨日旭系省教育厅督学,陈雪屏厅长特派赴钱公馆,任胡之临时秘书) 三 十多名新闻记者,挤在老人的身边,请他发表返国后的感想。他拱拱手后开始发言了:“我因为行色匆匆,未能向每一个人辞行,感到十分抱歉。” …… “好了,让我借大家的笔,向祖国的友人告别。” 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蒋经国先生从人丛中挤了出来,和适之先生亲切地握手。“我代表父亲给你送行。”蒋说。“我不敢当,不敢当,谢谢谢谢!”胡答。 经国先生垂手立在胡先生身边,以父执辈礼敬胡。 “昨晚上在官邸谈得很痛快,我看到了你的孩子蛮聪明的。” 一群摄影记者围了上来,将这一段情趣摄入镜头。陈诚院长和张道藩院长,重又挤入人丛中,和胡握手。胡连连地喊道:“两位院长,不敢当,不敢当。”白了头的王世杰博士和王宠惠博士,还有民社党的主席徐传霖,这三位老人也在人群里打转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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