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高君宇 > 致石评梅 | 上页 下页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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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评梅: 蒙你竭诚劝说,我当深深地为伊感谢。惟爱情胡可勉强者?——无爱情而勉强结合,是轻爱情而重伦道,且必增益伊之痛苦;我心今日固空洞无依,然觉此痛苦犹小于与一不爱之人相处;若设身处地,伊又何能不感如此?君亦何不为我设想者? 若谓此为残忍不人道,诚为人间一种极可抱憾之事。惟此当罪制度,问彼何为要干预人间结合;若责我,则我亦啮残下之牺牲者,又当向何处诉说?自然我也极对不起伊,惟其感觉如此,故常思解伊出我们之束缚;数月来更决念:“若我心得回应者,伊我桎梏必须破除。”在我则觉如是方对得起伊,在君不将以之为更不人道耶? 吾们处此过渡时代,那(3)能不有痛苦?不使痛苦增加扩大,我们的能力恐怕就够做了;哪能使痛苦免除净尽呢!在今日“说不觉悟却又似明了,说觉悟却又不彻底”的思想进程之下,究还有几多人能安心于纯制度的生活,而不感觉性的关系之外还有爱情之需要?究能有几多人能放弃制度地位于不顾,而只以得到爱情生活为满足?评梅,陷入此两种痛苦者多矣,吾人虽欲求之,又胡能救之? 若君之劝说,在恐我将来又不免纠缠,故急切为自己摆脱,此则大可不必。我心中如何是一事,我要求与否又是一事;我前已讲的很明白,请放心好了! 我当为己计者少,为君计者多,近日精神虽不振如极倦,知君已恢复平静无恐怖之情景,则不禁雀跃喜欣为君祝贺。 人生悲欢,梦里云烟耳,心衣血痕何妨洗却?吾心已为Venus之利箭穿贯了,然我决不伏泣于此利箭,将努力去开辟一新生命。惟我两人所希望之新生命是否相同?我愿君告我君信所指之“新生命”之计划,许否? 我现在心中无烦念,更无痛苦,望勿以为念;但愿你无痛苦!我们隔膜完全去了,世界平静了,人间公正之心应当笑了。 K.J. 十二月二十三日夜 温家夫妇南行,我亦或去送行。 写完信忽忆起一事,在我历史上乃有三个“梅”字,不妨写来博君一笑,即: 梅——梅园——评梅 【注】 (3)“那”应为“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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