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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最近的劳动运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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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〇年六月十三日) 凡稍微研究社会学的,莫不知道德国马克思的学说与法国蒲鲁东的学说,显然分为两大学派,而法国异军特起之Syndic alisme实受蒲氏学说的影响,才立为确定之主义,三十年来,以工人阶级之自觉与团结,于现政治之下取得法律上的地位,而成实现之组织,即结合同一区域同一职业的工人而为工团(Syndicat);联合各处工团而为工团联合会,联合全国工团联合会而为劳动联合总会(Confèderation Generale du Travail)简称为C.G.T.他的性质为经济的而非政治的;他的组合为职业的组合而非工业的组合(工业组合本为后起的新组合主义);他的制度为联合的而非统一的,劳动联合总会到现在有二十五年的历史(一八九五年成立的),有二百五十万会员,为法兰西工人阶级行动的中枢。假如那一个行业要罢工,就可提议于劳动联合总会,如经总会认可,总会就与之负那运动和指挥的连带责任;或令其他之一行业或数行业或所有各行业同盟罢工,以厚其运动之势力;或一行业单独的无限制罢工,而令各行业维持其罢工费用。工团、工团联合会、劳动联合总会,都不设会长,工团的会务由执行委员会行之;联合会的会务由联合委员会行之;总会的会务由行政委员会行之。书记为极重要之职,可算为会中主干。近年工人经济问题,自增加工钱逼到国有的问题了,故劳动联合总会设有劳动经济会议(Conseil economique du Travail)。 按照工团主义,各种产业支配管理权均应归于各行业的工人之手。大战以后劳动运动的新趋势,就是挨着这种目的而进行。自从去年二月底英国三角同盟产业国有的运动发了端,到今年二月底法国路工也要求铁路国有了。产业国有计划,劳动联合总会计之已久,不过到最近才大大地见诸实际运动。然而现在的国岂不是中产阶级的国?从资本家的公司里移到资本家的政府里去,究竟有甚么多大的分别呢?所以按工团主义而要求国有,初听之不免有点疑怪。其实现在劳动界的国有运动,不过在现政治之下不得不以所有的名词归之国家,而支配管理的实权,纵少也要一半握于工人代表的手里。这就是国有运动的要点。三角同盟所争的在此,劳动联合总会所争的也在此。 今年二月底法国路工罢工,为要求铁路国有之头一声,不久政府即答应将拟定铁路改组计划,提交议院,并交劳动联合总会经济会议审查。故这次罢工于三月二日即终止。三月四日,劳动联合总会宣布其国有之根本观念说: 要使全国铁路变为社会的集合产业,应为全般社会的利益而经营之;不应由几个特许专利的公司为资本家惟一的私利而经营。……经营与管理此集合的产业,完全由集合的团体主持之,而不由政府主持。我们曾再三宣言绝对的拒绝官营(L'etatisation),……惟由集合团体的代表,生产机关的代表,消费者的代表所组成之自主的机关主持之。……撮要言之就是:排除一切的私利和资本家的垄断。以全国铁路为国家所有,而其管理权一付之上列三种代表所组成的自主机关,此机关对全社会负责任,一切行政与管理的方法均为自动与自发。 政府于三月九号,打电话给劳动联合总会总书记Jauhanx,请其供给关于铁路改组的新意见。三月十五,劳动部送一信给劳动总会,说该部于三月十八召集一个会议,请劳动经济会议派代表来部,以备顾问。Jauhanx复他一信,说那日总会自有会议,不能派人来。四月二日,劳动部又有一信给总会。总会因为不满意于他的计划没有答复,于是这个问题就搁起了。不久路工联合委员会改组,新委员均为极端派。 五月一日,为万国劳工会议所规定的劳动节,每年各国工人,例于这日休业,做一个阶级的大表示或大示威。上年法国这一日的示威运动,很为厉害,与军警冲突,牺牲多人。至是新路工联合委员会,对于国有计划要积极进行,拟乘五月一日的机会,做一个无限制的总罢工。四月二十七日,路工联合委员会以二十八票对二十四票通过从五月一日起无限制总罢工的议案,四月二十八日提出于劳动联合总会。是日总会行政委员会与路工联合委员会开联席会议,决定路工于四月三十夜十二点钟起无限制总罢工。于是无限制的大罢工与劳动节的大表示合而为一,就成了最近劳动运动的伟观。今把各种重要宣言撮要写出,以见这次运动的伟大精神。 路工联合委员会的宣言: 铁路工人啊!以前政府许多的预许,答应改良你们的地位,现在不但一个没有解决,而且你们必要的生活,时常觉得不可能了!在这产业私有经营的时代,日常生活之昂贵,我们已饱受了中产阶级资本家的惨苦。而他们正努力保护其私利,欲关住一般人民于穷困祸患之中;他们正围困你们的奋斗者,敢于遏抑你们的正当要求;他们正努力控制工团的自由,他们的脚老踏在工人极神圣的权利之上!路工联合会决定以路工惟一之行动,进而为全工人阶级之行动,向那新刺戟做个大反响,以求达到我们生命改良的目的。五月一日你要表示你们愿得的东西:(一)铁路国有;(二)因罢工而失职者复职;(三)释放叠次被捕之奋斗者;(四)尊重工团的权利。铁路工人呵!此时不应迟疑了,五月一日开始你们的行动,继续到完全胜利的时候才止。各行业的工人呵!切莫忘记了罢工的权利,这是工团的权利,不要惊惶失措呵!铁路工人保护你的权利和奋斗者;压胜你的威迫者;你的威权在有组织的无产阶级的明日呵! 塞纳工团联合会的宣言: 同人呵!五月一日为全世界工人阶级的劳动纪念日,我们每年要庆祝他的……五月一日又是宣布中产阶级一切罪恶的机会。中产阶级的倒帐,是不可免的了。他已犯了腐败社会的罪恶,他那筋挛挛的凶势,几使社会成了尸僵。若是我们没法子诊治,他的凶症将充满于全世界。……五月一日为我们极光明极好表示的日子,我们用体力用脑力的工人一律反对政府对外对内的政策,一律反对他们那反革命的举动。他们或明或暗,不知发出了几多反动于全世界,比方在匈牙利那种残酷的反动,就是个明证了!……我们一律反对那无廉耻的自私者,不劳动而把持生产的富源,横行他们那贸易主义和特许专利!……我们一律反对那祸根的帝国主义,他们还日日在那儿增加税项,募集新债!……我们惟有大同盟罢工以致他们将来的命。罢——罢!无限制的延长罢下去……欲使世界真正和平,我们应得做到下列几件事: (一)复审要死的凡尔塞和约; (二)抛弃一切反对世界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反动:如最近与德政府协同压灭鲁尔区域之劳工革命,与几年来对于俄罗斯革命运动的反动;须正式承认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 (三)消灭军国主义,全国解除武装; (四)男女完全平等:如正义的努力,幸福的努力,市民权与政治权,均应有同一之机会; (五)无限制的全体大赦:如一九一七年下狱之黑海水手,屡次罢工之被捕者,均应全体释放,因为这些罪恶都是资本主义犯的; (六)铁路、矿业、水运,以及一切中等的生产,均应收为国有,最好言之就是社会有。 最后就是在法兰西全国内,推行现行于俄罗斯而革新俄罗斯的共产主义。换言之就是要使统御宇宙的社会主义从此登基!……我们今日所努力的:在确定人民的经济,以救此太不公平的穷困和惨苦! 塞纳工团联合会又有一个布告: 今年五月一日的表示,用全般一致的方法,要比上年的更厉害更可怕!……一九一九年克列满梭政府剧烈的反对塞纳工人,今年各行业应一律参与,没有例外。……离开你们的工厂、局所、码头、矿山、店子,结合你们全体的同人,要求:大批公众应用的产业,直接收为国有;尊重八点钟制;扩张工团权利;实行全体大赦;承认社会根本改造之必要,建筑一新社会于劳动基础之上,以谋全般的利益和幸福。……五月一日都不要去做工,马克思有言:“谁要吃谁应生产”。 社会党宣言: 上年法兰西无产阶级于劳动节日做了一个总罢工,以答复劳动联合总会的请求,这在我们国内为未有的盛举。今年这种表示,应得更严肃而一致。用个全体停止经济生命的方法,以表示工人们的志愿是要急切达到他们的要求:(一)全国大赦;(二)扩张工团权利;(三)与俄国和平;(四)全国解除武装。当此国内国际紊乱无序的经济政治,血淋淋的中产阶级的倒帐之前,工人阶级所郑重肯定的,是要以生产国有、贸易国有的方法达到其奋斗的共同目的。……社会党以百七十万选举权者,敬请工人阶级于五月一日恪守劳动联合总会所布告的极严谨的方法与教训。“联合的秩序”这句话,全体工人应予以最好的答复和勇健的突进。社会党是相信工人阶级于这次大表示不会有缺憾的!此时政府与议院的反动,正在那里舍死保护他们的特许专利。那负大战责任的资本主义,已致全社会于破产,而使起国际永远不安宁,每日生活腾贵的困难有进无已。……五月一日来了!工人动员了!应有个可惊的团结可怖的纪律,这是新社会秩序的发端呵! 此外还有许多极激烈的揭帖,都是一片“穷困”、“破产”、“中产阶级倒帐”、“革命”、“苏维埃”、“无产阶级的迪克推多”的呼声。法国工团主义本有“革命的工团主义”之称,这种呼声当然是应有的,不过从前没有这样厉害罢了。假使上年苏维埃的匈牙利不被他政府绞死,今年三四月间德国反动革命后的劳工革命能告厥成功,那么,世界头一个敢作敢为的法兰西无产阶级,当然还不止是这个样子。 这次表示的方法,与从前大不相同,不游街,不示威。劳动联合总会三令五申,说:此次的运动不是游街示威的运动,惟须于寂静严肃中表示其坚决勇敢。惟一制胜的方法,在完全停止全国的经济生命。绝不要稍授人以口实,犯那久已准备好了的军警的锋,坠到他们奸计里内去,使这回运动软弱无力。 到了五月一日,全国工人——自各大行业以至演戏者、图画师、咖啡店、饭馆——通同停了工作。一遵劳动联合总会的命令,不游街、不示威,集会演说,多于郊外行之,惟在巴黎因军警故意寻衅略起冲突。这一日的组织力和纪律,要算如量表现了。虽政府的机关报加以称许,说是和平合法的表示,得了“德谟克拉西”的真精神,不知这乃是民众运动处于暴力压制下不得已的一种变形,不然他们何以要全国解除武装呢?那中产阶级的“德谟克拉西”,他们早已宣言与他们没有关系。 四月三十日,劳动联合总会已议决令矿工、船渠工、水手,三大行业与铁路工人一致行动。五月一日,路工联合委员会与总会行政委员会联席会议,路工委员提议,说北方各路罢工者只百分之一,东方各路形势更为恶劣,这两大部分游移不决,外间很有总会与路工联合会不和的风声。路工联合会代表希望总会决定一广大的连带负责的行动:令矿山工人、海上工人、船渠工人即刻大同盟罢工,以消灭外边谣言。于是总会发出三大行业罢工命令,从五月三号起(因二号系星期日)。 五月三号四大行业——路工—矿工—船渠工—水手——同盟罢工。罢工者号五十万。这四大行业可说为国有运动之主干。如路工要求铁路国有;矿工要求白煤国有;船渠工要求港埠改组;水手要求海上运输事业改组,并反对船主于德国赔偿法国之海船内分了十五万吨船位的赃,约值二十万万以上,这都是他们水手的性命兑来的,理应退出,收为国有。 五月二号内阁总理米勒兰对报界代表说:不幸的大战,法国虽获胜利,但和平时需工作与生产更甚,若是照常的运输作用停止,那末,又不能工作又不能生产了。为问路矿各工,把手靠到背上,岂不是要更加重生活昂贵的危险么?也没有个甚么要求不可以和平请愿的。并且昨日参众两院,已再三向矿工表示其诚恳,接受他们的要求,即承认扩张矿工养老金的法律。他们口口声声要国有,不知政府正忠于他的预许,将在议院中通过其铁路改组政策。当此宣布同盟罢工之下,政府绝不见得是一般的公意,愿和他们做这种革命的运动。公众的意见,显然反对这种革命风潮与示威。公众实一致要在和平中工作。政府对此惟有尽其职分:维持秩序,保障工作。应合以其威信与善意,请求大多数工人始终爱国,离绝那犯罪的煽动。 中产阶级各报载各业罢工很不一致,劳动总会罢工命令,在Nord,pas-de-calais,Loir各大矿区,没有发生效力。当罢工命令到那里时,参议院恢复工作的命令也到了,所以仍照常工作,大多数矿工,以为北方路工尚没有罢工,他们很不愿维持路工的运动。四号劳动会长Trocquer对报馆记者说:中部大多数的矿工,没有加入罢工者达百分之三十五。Nord的矿工不罢工,其影响很大,法国每日矿产总额为四万吨,而Nord日占二万七千吨。各大港埠的工人,大多数也还没有离开工作。至于路工,罢工者不过百分之三十云。 六号五金工人加入罢工,九号劳动联合总会出一布告说:政府拒绝考虑工人阶级的要求,劳动联合总会不得不扩张其运动,从明日起,运输工人、河道工人、五金工人、快车工人(电车摩托车工人)、房屋工人,一律加入大同盟罢工。……自从几月以来,工人阶级所设定的条件,政府老不承认,我们工人惟有用手取之耳。工人阶级有全般利益的自觉,绝无自私的意见,为问铁路改组的计划,怎么不承认生产者的地位呢?这个布告又向工人说:总会免避可以给人口实,惹起暴力压制的举动。须知现在的运动不是街上的运动,他的目的,是要使政府承认劳动社会的势力,并使他知道继续他那顽固的态度之不可能,及劳动者在全国经济活动之必不可免的改造中,所应占的地位之为必要。总会决定战争到酣足满意的地步。今特提出注意之点于同人:(一)反对一切可以发生冲突的行动;(二)反对不由责任机关发出的揭示。 到了十号共有九大行业——路工—矿工—水工—船渠工—五金工—房屋工—快车工—运输工—河道工——罢工,总额号百万。劳动联合总会又发出通告说:行政委员会考虑此次运动之目的,郑重请求各业同人聚精会神于惟一的共同目标,不要为别种目的分了心,比如工钱之增加,工作条件之满足,此时皆不宜提出,因为这些特别的要求可以分散大运动的势力,减少其达到目的的效率。此次运动的目的,全在应用产业国有的原则,来做铁路改组、矿业改组、港埠改组、海上运输事业改组。 十一号政府发出通告说:政府已向法庭提起诉讼,司法部开了个审查会,按照一八八四年三月二十一的法律第三、五、九各条,劳动联合总会应得解散之结果,此项法律只赋与工团及职业的工团联合会以研究及保护其经济的利益之权。比晚,劳动联合总会发出通告说:劳动联合总会为合法存在的机关,他系由法律承认的工团及工团联合会所联合而成的,已经久历年所。政府要逞凶来解散他,不但不行,而且负了否认法律的责任。十二号,社会党与社会党之议员及社会党各报,皆大声疾呼,反对政府。北方路矿各工,至此也一致罢工,以答解散总会之刺戟。 此次政府外面虽然强硬到底,自拒绝谈判以至示威解散,似乎愈接愈厉,不稍让步,但骨子里的三魂七魄,实被劳动运动的势力征服了。劳动会长Trocquer,于十三号在《小巴黎人报》宣布其铁路改组计划,其重要之点为:于铁路公司之上建设一铁路最高会议,以铁路公司代表二十四名、职员及全国一般利益者——工业—商业—农业——代表二十四名组成之。最高会议握全国铁路之管理权与行政权。此计划最后重要之点为:劳动与资本应得同样的红利,他规定劳资分配的数目系以三分之二分给职员,三分之一分给股东。十四号劳动总会的布告说:昨日劳动会长在某机关报所公布的计划,是工人要求已经立了根据的证据。总会副书记Dumolin在《人道报》上发表一篇论文,也说这种计划是三年以来不能由平常方法得到的,今日已由直接行动得到了。 九大行业罢工,到十四号加到十二大行业。即电灯工人、煤气灯工人、家具工人,亦次第加入,但均不能持久与一致,如巴黎煤气灯工人罢工者不过百分之四十;电灯工人,至十三号又纷纷上工;运输工人罢工者日见减退;五金工人上工者日多;电车摩托车仍通行如常;路矿各工原先即不一致,至十四五更停滞不进;法国全国工人本还有大多数未入工团,即入工团者亦未能一致罢工。此次罢工人数已达会员总额之半数,而又支持如许之久,劳动联合总会要算尽力盘旋了。十六号总会行政委员会与路工联合委员会联席会议,讨论至半夜,决定于五月十九号在劳动联合总会开全国联合委员大会,审查罢工情形。 十九号既为全国工团联合委员大会开会之期,又为众议院开会讨论罢工事件之期,各讨论三日之久,才行解决。今先把众议院讨论的大略写到下面: 关于罢工事件,各党议员提出质问十一种,阁员均出席于议会。第一日共和党议员Taittinget大声祝贺此次罢工之失败,他以为这是政府对付得法,他更希望大多数工人以后如这次一样的尽忠于政府,以确定政府的威信。次急进社会党议员Deurafour说劳动联合总会并没逾越法律,国有运动即根据于保护工人经济的规定而来,政府改组铁路计划,应与劳动总会通力合作。次民主共和党议员Rallin说他考究此次运动的原因是带有政治的革命的性质。他考究此次运动的失败有三个原因:一是幸得大多数善意的工人很聪敏,他们晓得人家是要他们干革命,故不肯信从,所以此次运动小产了;一是幸得一些青年学生抛弃学业,和他们的教员来担任一国生命枢要的服务(指铁路),故此次运动触了礁;第三就是幸得政府贤明有识。次民主共和党议员Engerend说路工联合委员会完全是一运动革命的机关,十六个新委员均是极端派之最激烈者;又有一人说劳动总会为革命的总机关,他有个反对国家的阴谋。第二日社会党议员Cahin说罢工运动全世界都有,在法国不算甚么希奇。他的总原因是起于不公平,而在法国这种原因为尤甚。他历数资本家之垄断自肥,生活之昂贵,以及政府拒绝劳动总会为不应当。内务会长Steeg说他反对此项政治性质的罢工。平常的罢工本为应有的本分,但此次乃系极端派路工委员胁逼劳动总会所致,意在继续停止国家经济的生命,以推倒政府,其目的全在内乱,政府不得不为内乱之打破者。次社会党议员Paui,Boncour有极重要的演说,全场都向他拍手。他说:劳动总会是合法的,罢工也是合法的。在他的计划内,在他的方法内,在他的目的内,都没有不合法的地方。他是合法的工团的集合体。人人都知道工团主义是革新法国的工具。至于罢工,本没有在那个律例内有规定他的明文,现在要分出那种罢工为正当,那种罢工为不正当,乃是不可能的事。劳动总会为维持路工国有的要求,这不是政治的性质,乃是经济的反响。正为按照法律为保护工人经济起见,工团不仅只能从事于职业的问题,又可从事于经济的问题,明为法律所规定。国有运动,完全是经济改造运动,故只有政府解散的诉讼乃真不合法。他又说:凡不完全的改良,好如一把连环的铁锁,但社会改造,终须从此连环的铁锁内打破出来。况且今次运动,谁分得出是改良,或是改造的革命。其实今日有个极伤人的事体,就是生活困难,工钱总赶不上物价的抬高,把无产阶级压迫的如关在铁桶里内一样。现在人人要从那铁桶的环境内打破出来,只有用这个广大的社会的经济的改造来打破他。第三日社会党议员Brack质问停止许多学校的功课,驱使学生抵制罢工,他说政府犯此不法的行为,不独使许多青年学生为罢工之破坏者,而且有几个很大的学校因此关了门。并闻政府将给敌对罢工之学生以奖章,实为挑拨内乱之萌芽云云。这日米勒兰说明他对付此次罢工运动的政策,他说路工过激分子推翻委员会取而代之之后,专意弄成这次的大风潮,故这罢工的原因,一不是为得行业的利益,二不是为得国有,乃专为过激的几个路工委员要捣乱。他又说此次政府所以拒绝劳动总会的原故,因为劳动总会仅五月五号在《战争》(工党机关报)报上向政府公布一个宣言,要政府承认审查他那与政府相矛盾的规定(即劳动总会的铁路改组计划)。政府对于这种间接的请求当然不与以答复,倘若稍微让步,那就是政府软弱无能了。他又说此次罢工乃是一个革命的军队,政府按照法律,当然用其合法的军队维持秩序,保障工作。他又说这种革命的运动,料想与俄国鲍尔雪维克无甚直接的关系,至于拘捕与搜查,乃为政府防护国家应有的事。次劳动会长将他历次请劳动总会派代表来部的信札说了一些,以明此次曲在劳动总会。最后共和党全体议员及各党连署之议员提出赞成政府社会政策,信任政府案。分作四次投票: (1)关于尊重工团的权利,以五百二十一票对七十八票通过。 (2)填谢不罢工之工人,以五百十八票对八十四票通过。 (3)信任政府,以五百三十一票对八十八票通过。 全案以五百二十六票对九十票通过。全案原文是: 众议院决以平等的精神担保劳动之自由,与工团权利之尊重,反对各种迪克推多的倾向,维持共和国家法律之尊严。众议院谨贺大多数自由意志的工人能抵抗反乎国家生命利益之行动,重谢诸君在其本分中尽其情愿帮助国家之义务。众议院赞成政府之宣言,并信任政府于秩序与自由之中执行全国与社会的公平之建设。 统看议院中各种议论,我们可以知道这次运动多方面的消息。今再把全国工团联合委员会的大略写到下面: 十九号劳动联合总会开全国联合委员会,审查罢工情形,共计全国联合委员会代表三十八名,各州联合会代表七十二名,亚尔塞斯、劳兰二州的代表亦在内。由塞纳工团联合会总书记Plrret主席,由总会总书记Jauhanx报告罢工之历史,然后投票通过下列之议案: 全国联合委员会,以各州工团联合会代表及全国工业联合会代表组织之,以保护劳动联合总会反对政府之压迫为鹄的。 关于政府反对全国无产阶级之总机关而提起诉讼之行为,全国联合委员会宣布劳动联合总会为合法的机关,他的行为亦极合法。此机关既为全国工团与工人所组成,故全国工团与工人一律反对推翻他解散他者。 全国联合委员会反对政府滥捕罢工之战士,加以无根据之罪名。 第二日主席报告万国工团联合会致法政府之电报。大意是:法政府以解散威胁劳动联合总会,而罢工之战士亦多被牺牲或拘捕,法政府对付工人之行为,一反从来极其高雅之法兰西人民的习惯;万国工团联合会以最后之努力反对法政府对于其无产阶级之压迫;法兰西无产阶级应取得地位以保障工团运动之自由,应如在他各国一样云。次由多数委员提出即刻恢复工作的议案;由路工委员提出继续无限制大同盟罢工的议案。 第三日以九十六票对十一票通过上列第一议案。由全国联合委员会发出停止罢工命令,于五月二十二号,除路工外,一律恢复工作。路工联合委员申明,路工联合会须按照本月十八号的决议,继续(无限制)罢工,不达目的不止。全国联合委员会为尊重联合的自主起见,予以承认,并予以费用上之辅助。最后全国联合委员会抄录其各种议案提交于议院说:“改变路政,不应屏除工人阶级的代表于事外,不应置那极合法的工人的热望于不顾。”路工继续罢工,罢到五月二十九号,亦已恢复工作。于是轰轰烈烈的大运动至此告一段落。一诉讼案,法庭于五月十四号曾传讯劳动总会重要人物Jauhanx(总书记),Lanrent,Damoulin(副书记),Calveyrac(会计),至六月六号又传讯一次,现还没有解决,大约解散是必不会有的事了。至于政府对付罢工的方法,除武力弹压外,就是以“阴谋反对国家”的招牌,四出搜查与拘捕。劳动运动中重要的指挥人物以及社会运动中重要人物,均被捉去。共计捉去十八名,今把其名字列下:Pierre Monatte(《工人生命报》的主笔),Henri Sirolle,L'eveque,Monmousseau(三人系路工联合会的书记,为此次运动之发动者),Loriot(为C.A.P.党创造人),Delagrange(工党中人物),Rey(Allier工团联合会的书记),Sigrand,Gauthier,Courage(皆为重要的铁路工人),Totti(马赛铁路工团的书记),Chaverot(巴黎p-L-M-工团的书记),Hanot(《苏维埃报》的主笔,此报为共产党之机关报,共产首领为Gir ault云),Lebourg,Giraud(二人为《苏维埃报》发行人),Boris Souvarine(此系假名,他的真名叫Liftchitz,他是一个珠宝商人的儿子,现年二十三岁,他系第三国际社会党——又叫第三国际共产党,即中国报上所常见的木斯哥劳工党——的书记,又为法国《人道报》及《平民报》的主撰人),Chauvelon(为青年补习大学的文学讲师,常常在《工人生命报》上做文章),此外被搜查或没有捉到的,还有许多。许多政府说他们是与俄国鲍尔雪维克暗通,谋革法兰西的命,使法兰西变成为苏维埃共和国。在法国内阴谋的机关有三个:一是木斯哥第三国际社会党的委员会(所以Boris Sonvarine被捉);一是加入第三国际共产党的法国那一部分的共产党;一是苏维埃共产党联合会(La F?d?ration Communiste DesSoviets);并说:在Monatte的屋里搜得两个电报,一个是Trotsky(脱伦斯基)的;一个是Dridzo的,他是一个社会民主党的老战士,在巴黎很著名,一九一七年已离开巴黎了,因此疑鬼疑神四出搜查,大有超过莱茵河搜到俄罗斯去的样子。但是他那百七十万的统一社会党,今年三月在Strasbourg(亚尔萨斯首府)会议,已决定脱离第二国际社会党,加入木斯哥第三国际社会党了,又将怎么样呢? 一九二〇,六,十三,写于法国蒙达尼 (载《少年世界》第1卷第11期 署名:蔡和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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