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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宣誓做这两件事很容易,但要两件事同时做到却根本不可能。当纸币贬值到每美元只值四十美分时,印刷公司通常的要价是每“千”一元五,每一元五都需用金币“代用券”支付。“条例”规定秘书应对纸币和政府发行的其它货币一视同仁,于是只好停印议事录。这时合众国政府严厉地指责州务秘书无视“条例”,警告他应立即改过。因此他印了点东西,呈上单据,详细列举地区的高昂的物价,并提请注意其中一份印制的市场报告,它表明就是干草也得二百五十美元一吨。合众国政府的答复是,从州务秘书那倒霉的薪金里扣除那笔印刷费,并且极为严厉地指出,“条例”中找不到哪一条要他去买干草!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美国财政部的审计员更冥顽不灵,更令人生厌的了。甚至那来世的烈火也不过只剩下忽明忽灭的微光了。在我说的那个时候,他始终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内华达的商品物价高得惊人,二万美元却不够开支,其它地方物价极低,那点钱却够了。他是个随时注意尽量控制开支的官员。州务秘书的办公室设在寝室里,这我在前面已提到;他没有向合众国政府要房租津贴,尽管政府“条例”里规定有那么一笔钱,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加以使用。如果我自已是州务秘书,我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但合众国政府却并不欣赏这种献身精神。确实,我国雇佣这样鼠目寸光的人应该感到羞耻。

  那些“条例”(我们每天早上读一章作为智力体操,安息日在主日学校读两章,因为它们涉及太阳上面的一切事情,里面有许多很有价值的宗教内容,以及其它统计数字),那些“条例”规定为议员提供铅笔刀、信封、铅笔和书写纸,于是秘书买来发下去。刀子三美元一把。刀子多余一把,秘书把它给了众议院文书。合众国政府提出,众议员文书不是议会议员,照例把那三美元从文书的薪金里扣除。

  白人锯柴火要价三、四美元一“担”。秘书极有远见,知道合众国政府不会答应这个要价,于是,他雇了个印第安人来锯柴火,每担一块半。他照常开了单据,但没有签名,只附上一张条子,说明是个印第安人干的,他干得出色,令人满意,但由于在某方面缺乏必要的能力而无法签名。结果秘书只好自己付那一块半钱。他以为他花了一半的价钱就办好了那件事,又没有伪造印第安人的签名。合众国政府会赞赏他的节俭和诚实,但合众国政府并不那样看,政府太习惯于在各级机构中雇佣一块半美元的贼,所以并不认为他对那张单据的解释有何事实根据。

  下一次,那个印第安人为我们锯了柴火,我教他在收据下面画了个十字——这十字画得好象它喝了一年酒,然后我签字作“证”,它就顺顺当当通过了。合从国政府什么也没有说。我很遗憾没有把单据上的一担写成一千担。我国政府压制诚实的单纯而宠爱诡诈的邪恶,我想如果我在某个公职上干上一两年,我会变成一个高明的掏包贼。

  内华达州第一届议会是一个统治人物的大收藏馆。他们征收了三到四美元税款,而支出却达一百万。然而,却很少爆发象别的同类机构那样的周期性的危机。有个议员建议免去随行牧师,为国家每天节省三美元。但是,那个目光短浅的议员倒比其它议员更需要一个牧师,因为在晨祷的时候,他总是把脚翘到桌子上,啃着生萝卜。

  议会开了六十天,仅通过了一个私人筑路特许权法案。闭会时,据估计每位公民获得三份特许权。人们相信,除非国会再划给准州一经度土地,否则将没有足够的地来修那些私路。那些道路的尽头会象流苏一样挂在边界上。

  事实上,运输事业已发展成为如此重要的一部分,突然获得了路税所引起的激动几乎不亚于得到那些惊人的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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