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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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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您要是找得到这样的绝色美人,乌拉!”靠近的一些人嚷着。 “公爵夫人!为这样的公爵夫人我愿意出卖灵魂!”一个办公室小职员喊了起来,“我愿用生命的代价来买一夜的欢爱!……” 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走出来时确实脸色白如绢帕;但是她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犹如两颗烧红的炭粒向人群闪闪发光;人们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气忿变成了狂呼,马车上的小门已经打开,凯勒尔已经把手递给新娘,突然她惊呼一声,从台阶上直扑人群。所有送她的人都惊得呆若木鸡,人群在她面前向两旁分开,在离台阶五六步远处突然出现了罗戈任,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在人群中捕捉到的正是他的目光。她像疯子似的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双手。 “救救我:带我走!随你去哪儿,马上就走!” 罗戈任扶着她,几乎把她抱了起来,差不多一直送到马车旁。接着,一眨眼,他从钱包里掏出100卢布的票子,递给了马车夫。 “上火车站,要是赶上了车,再加100!” 说着,跟在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后面他自己也跳上了马车,关上了门。马车夫一刻也不犹豫就在马身上抽了一鞭。事后凯勒尔推托事情发生得太意外:“要是再有1秒钟,我就会想出办法,我就不许他们走的!”他叙述这件意外事时解释说。本来他与布尔多夫斯基逮住一辆凑巧也在那里的另一辆马车,赶着追了一阵,但是已经是在途中了,他又改变了主意,认为“无论如何是迟了!强拉也拉不回来!” “再说公爵也不愿那样做!”十分震惊的布尔多夫斯基断然说。 而罗戈任与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及时驶抵车站。罗戈任走出马车,几乎就在上火车前,还未来得及拦住一个过路的姑娘,她穿着一件很体面的深色的旧斗蓬,头上扎着一条丝绸头巾。 “我愿用50卢布买您的斗逢!”他突然把钱递给姑娘。她刚来得及惊讶,刚准备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把50卢布塞进她的手里,并脱下她的斗蓬和头巾,一古脑儿披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肩上和头上。她那华丽的服饰太惹人注目,在火车上会吸引别人的注意,直到后来姑娘才明白,为什么要出这样的高价向她买这件不值一钱的旧斗逢。 这件意外事以异常快的速度沸沸扬扬传到了教堂。当凯勒尔走到公爵眼前,许多他完全不认识的人立即过来问询。议论声顿时鹊起,人们摇头,甚至嘲笑,谁也没有走出教堂,都等着看新郎怎么对待这一消息。公爵脸色刷白,但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消息,他说:“我担心过,但是我终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后来,沉默了一会以后,他又补了一句:“不过……处于她这种状态……这完全是理所当然的。”后来凯勒尔自己也把这种反应称为“绝无仅有的哲学”。公爵从教堂出来时显然很平静,也很精神;至少许多人注意到是这样,后来也是这么说的。好像他很想回到家,尽快一个人呆着;但是却没有让他这样。破槽来的宾客中有些人跟着他走进了房间,其中有普季岑,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以及与他们在一起的也认为不该走开的大夫。此外,整幢屋子简直围满了闲人。还是从露台上公爵就听到凯勒尔和列别杰夫与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剧烈争吵,哪几个人看样子是些小官吏,他们说什么也想进来到露台上。 公爵走到争吵的人们那里,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客气地让凯勒尔和列别杰夫回避。几个想进来的人中为首的一个站在台阶上,他已经鬓鬓斑白;但身体结实。公爵彬彬有礼地转向这位先生,邀请他赏脸光临。这位先生倒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朝里走了,跟在他后面第二个,第三个。整个人群中有七八个拜访者,他们走了进来,竭力想尽可能显得随便些;但是没有更多的自告奋勇者,而且不久人群中就开始谴责这些好出头露面的人。公爵请进来的人坐下,便开始交谈,有人送上了茶水,这一切做得非常有礼貌,谦恭温雅,颇使进来者感到惊讶。当然,曾经有几次尝试想使谈话活泼起来,并引到“应该说”的话题上去;也曾提了一些不客气的问题,发表了几点“不怀好意的”意见。公爵回答大家既殷切随便,同时又不失尊严,也表示相信自己的客人规矩正派,因而不客气的问题自然而然地下再提了,渐渐地谈话开始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一位先生老是说话,突然异常愤慨地发言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把庄园卖了;相反,他要等待并要等出头,他认为“家业胜了金钱”;“亲爱的阁下,这就是我的经济体制,您可以记住。”因为他是对公爵说话,所以公爵不愿列别杰夫在他耳语说这位先生上无片瓦下无寸土、从来也没有什么庄园,还是热情地赞扬了他。 过了1小时,茶也喝完了,客人们终于觉得不好意思继续坐下去。”大夫和头鬓斑白的先生热情地与公爵告别;所有的人都热情喧闹地道了别。他们表示了祝愿的意见;类如“没什么好痛苦的,也许,这反而会变好”等等。确实,也有人企图要香槟酒喝的,但年长的客人制止了年轻人。当大家都散去后,凯勒尔俯身对列别杰夫说:“我和你会弄出喊叫吵闹、斗殴出丑,引来警察;而他,瞧,倒给自己找到了新朋友,且是些什么样的人哟,我知道他们!”列别杰夫已经相当“醉了”,叹了口气说:“他对聪明明智的人隐瞒真情,对天真幼稚的人坦露胸怀,还在以前我就说过他这一点了。但现在我要补充说,上帝保佑了他这个天真幼稚的人本人,把他从深渊里救了出来,是上帝和众圣人救了他!” 终于,将近10点半了,才留下公爵一个人,他觉得头痛;科利亚最迟离开,他帮公爵换下结婚礼服穿上家常便服。他们热情地分了手。科利亚没有多说所发生的事件,但答应明天早点来,后来他证明,在最后一次告别时公爵没有预示他什么,看来,甚至对他也隐瞒了自己的意图。很快整幢屋子里几乎谁也没有留下:布尔多夫斯基去伊波利特那儿,凯勒尔和列别杰夫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维拉·列别杰娃还在公爵的几个房屋里耽了些时候,匆匆把房间里结婚喜庆的布置除去,换成平常的样子。离开的时候她去看了一下公爵。他坐在桌子旁,双时撑在桌上,双手捧着脑袋。她悄悄地走到他眼前,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公爵困感地望了她一下,几乎用了1分钟时间仿佛回想什么;但是等他想起并弄清一切后,一下子又异常激动起来。 不过,最后他向维拉提了个急切而不同寻常的请求,要她第二天早晨7点钟敲他房间的门,以便去赶第一班火车。维拉答应了;公爵又开始热烈地请求她别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她也答应了这一点,最后,维拉已经完全打开了门准备离去时,公爵第三次叫住了她,拿起她的手吻了吻,接着又吻了吻她的前额,并以一种“不同平常”的神态对她说:“明天见!”至少后来维拉是这样转告的。她走开时为他感到极大的担忧骇怕。第二天早晨按约走时间7点钟,她稍微振作精神,敲了他的门,并告诉他去彼得堡的火车过1刻钟开;她觉得,他为她开门时精神饱满,甚至还脸带微笑。夜里他几乎没有脱衣服,但是睡了。照他说的,他今天会回来。看来,结果是,他认为此刻只能也只需告诉她一人,他是去城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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