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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封信


  由于我的过错,空荡荡的寓所愤懑地扭过脸不看我。

  我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没有一块属于我的地方。

  我闷闷不乐地走到外面。

  我决计出租房子,搬到特拉登去。

  由于过分悲怆,我许久不敢进阿姆丽的房间。可是房客快来了,房间得打扫一下。我只得开了她上锁的房门。

  房间里有她一双阿格拉①绣花拖鞋、梳子、装着洗发液、护肤液的几个瓶子。书架上陈放着她的课本,一架小手风琴,一本剪贴簿贴满她收集的照片。衣架上挂着长毛巾、上衣、机织布纱丽。小玻璃柜里是各种玩具、空粉盒。

  我坐在桌后的床板上,从她的红皮书包里取出一本算术练习本,一封未封的信掉了下来。信封上写着我的地址,是阿姆丽稚嫩的字体。

  我听说,人溺死的那一刻,眼前闪现浓缩的一生。我仿佛是个淹死的人,拿信的一瞬间,许多往事纷至沓来。

  阿姆丽妈妈去世那年,她刚七岁。

  我莫名其妙地担心她也活不了很久。

  因为,她神情忧郁,过早诀别的阴影从未来倏忽飞来,笼罩着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我不敢让她离开我一步。坐在办公室里做事,唯恐突然发生不测。

  她姨妈从班基普尔来度假,忧虑地说:“外甥女学习要耽误了。如今谁乐意娶个目不识丁的女孩,当作包袱顶在头上?”

  我好生愧疚,说:“明天我带她到贝都恩学校报名。”

  第二天,她上学了,不过放假的日子大大超过上课的日子。她父亲经常参与让送她上学的汽车倒开回来的阴谋。

  第二年,她姨妈又来度假,见此情形,大为不满:“这样念书不行!我得把她带走,送她上贝那勒斯的寄宿学校。我无论如何要把她从父亲的溺爱中解救出来。”

  她跟她姨妈走了,因为我应允,她是怀着一腔无泪的怨恼走的。

  我出门游览巴特里那塔圣地,从自己烦闷的心境里逃了出来。四个月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以为老师的关怀已消解她心头的垒块。

  我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我暗暗庆幸把她托付给了“大神”。四个月后回来,我径直前往贝那勒斯看望阿姆丽。途中收到一封信——还说什么,大神已收下她了!

  一切都过去了。

  我坐在阿姆丽的房间里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我很想见您。

  没有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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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阿格拉:印度泰姬陵所在地,因制鞋业而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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