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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审讯 我宁愿用心来感受你的温情, 也不愿用眼睛看见你的敬礼。 起来,兄弟,起来;虽然你 低屈着你的膝头,我知道, 你有一颗奋起的雄心,至少 奋起到——我这王冠的高度。 ——理查二世 一听到召集勃艮第的大贵族以及极少数可以列席的法国贵族前来开会的钟声,查尔斯公爵便在一部分手持短戟和斧钺的卫兵跟随下走进了佩隆城堡赫伯特塔楼的大厅。路易王早已料到公爵会来见他。这时他便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去迎接他,然后带着尊严的表情站着不动。尽管他衣着寒伦,态度随便,但在必要时他也知道如何摆出威严的气度。在当前这个紧要关头,他那镇定的神色在他对手身上明显产生了影响。事实上公爵刚跨进来便一改原先那种唐突而急促的步伐,使其与一位大的藩臣晋谒宗主的情况更相适应。显然公爵已经暗自决定至少在一开始时要以对待国王的应有礼节来对待路易,但在这样做的同时,却明显地表现出,他虽对自己暴躁的性格进行了颇大的压抑,但仍很难控制胸中沸腾着的愤怒和复仇的欲望。因此,尽管他迫使自己的举止和言语表面上显得恭恭敬敬、彬彬有礼,但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的声音唐突、嘶哑、很不流畅,他的手足都在颤抖,这些好像说明他不能忍耐对自己行动施加的压制。他双眉紧锁,嘴唇咬得几乎出血。公爵的每个动作和表情都表明这位世界上性情最暴烈的君王正处在他最强烈的愤怒感情的支配下。 国王目光安详而宁静地注意着公爵这一场激烈的感情冲突。尽管他从公爵的面容里预感到一个有罪之人最为害怕的威胁——死亡,但他还是决心要像一个警觉而熟练的舵手那样,只要还有希望依靠灵活的驾驶使帆船得救,便绝不惊慌失措,也绝不放弃掌舵。因此,当公爵用嘶哑而激动的声音谈到他的住房条件较差时,他微笑着回答说,他没有理由抱怨,因为到目前为止,住在赫伯特塔楼的他本人总要比曾在这里住过的一位祖先命运更好一点。 “这么说,他们已经把那个传说讲给您听了?”查尔斯说道,“不错,他是在这里遇害的——不过,这是因为他不愿做修道士,在寺院了结他的余生。” “真是个傻瓜,”路易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受的是殉道者的刑罚,却享受不到圣徒的名声。” “我来是想请陛下参加一个高级会议,”公爵说道,“会上将讨论有关法国和勃艮第利益的重大问题。您得立刻出席——我是说,假如您高兴的话,请——” “别这么说了,我的好堂弟,”国王说道,“别过分客气地把你可以大胆命令的事说成是请求。既然这是殿下的意旨,我就赴会吧。不过,我的随从似乎少了一点,”他望望准备跟随他的寥寥数人,这么补充说道,“不过,堂弟,你那壮观的随从已足够为我们两人增光的了。” 在勃艮第首席纹章官特瓦松·多尔的护卫下两位君王离开赫伯特塔楼,来到城堡的庭院。路易看见这里布满了由公爵装备精良的卫士和武士组成的军容威武的队列。穿过庭院他们来到议事厅。这议事厅所在的这一部分建筑物要比路易曾住过的那个塔楼更新式一些。虽然也是年久失修,但经过一番匆促的布置,可以满足隆重集会的需要。在同一个华盖下摆有两张坐椅,国王坐的那张要比公爵坐着的那张高两个石级。在这两张坐椅的两旁按一定的顺序坐着约二十名主要的贵族成员。当君王先后人席之后,可称之为受审对象的这个人反而坐得最高,仿佛是会议的主持者。 也许是为了消除这种矛盾的印象以及在人们心中可能产生的疑虑,查尔斯公爵向御席上的国王微微鞠躬之后,便向在座的人发表了如下的讲话,作为会议的开始: “我善良的藩属和谋臣们,你们都知道,无论我父亲在世时还是现在,我的领土上都经常发生藩属抗上、臣民反叛的骚乱事件。最近发生的事件正令人担忧地说明了这种邪恶已发展到何种地步。一件是克罗伊埃伯爵小姐及其姑母哈梅琳女士可耻地逃奔外国,抛弃了对我效忠的宣誓,从而丧失了她们的采邑。另一个更可怕、更可悲的事件是我亲爱的兄弟和盟友列日主教遭到亵渎神明的血腥屠杀,同时奸恶的列日城也因上次惩罚不力再次爆发叛乱。我已掌握情报,说明这些不幸事件不仅归因于女性的愚蠢和不忠,以及国姑息而造成的小市民的胆大妄为,而且归因于外来奸细的煽动以及一个强大邻国的干预。善行本应以善行回报,勃艮第本指望的是这个邻国对它报以最真诚、最忠实的友谊。但不幸的是这一切都证明是事实。”公爵一边使劲地在地上蹭着脚后跟,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何况我们掌有一切手段——采取有效措施,从根源上遏制每年向我们倾泻祸水的这个主要源泉呢?” 公爵开始讲话时还比较平静,结尾时却声音又高昂起来。他说出这最后一句话时的腔调已使得在座的大臣们个个不寒而栗,同时也使得路易王的面颊苍白了一小会。但路易王立刻恢复了他的勇气,用十分镇定自如的声调向与会的人发表自己的讲话。虽然公爵似乎很想打断他,但找不到体面的理由。以下就是他讲话的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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