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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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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为了纪念秘室里发生的那件弑君案,小门上设有一个粗糙的神龛,里面装有一个石砌的十字。国王眼睛凝视着这个十字架,正要下跪,但忽然又停住,仿佛他打算把世俗政治的原则应用于圣像,将未经受宠爱的圣徒私下说情而直接向圣像求情看作是一种轻率的行为。因此他把目光从十字架上移开,仿佛自己没有注视它的资格。然后他从我们经常提到的那顶帽子周围装饰着的圣像当中挑出克列里圣母像,跪在它面前,作了一次不同寻常的祷告。从这祷告当中我们可以看出,他那粗鄙的迷信使得他在某种程度上把克列里圣母和他所宠爱的、经常许愿的昂布伦圣母看作是两个人。 “亲爱的克列里圣母,”他紧握双手,捶胸顿足地大声说道,“得福的仁慈圣母,万能的上帝使得你万能。请你可怜可怜我这罪人吧!我承认我因为偏爱你的妹妹昂布伦,而有点疏忽了你。不过,我是国王,我有很大的权力、无穷的财富。即便不是这样,我就是对我的臣民多征收一倍的盐税,也决不致赖掉对二位的欠债。求你打开铁门,填平可怕的护城河,像母亲领着幼儿一样领着我逃脱这迫在眉睫的危险吧!假如我把布洛涅县永远划归你的妹妹,难道我就不能对你也表表忠心?我要把那宽阔而富饶的香槟省划给你。香槟的葡萄园将把它们丰盛的葡萄奉献给你的寺院。我曾把这个省份许给我的兄弟查尔斯。但你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已被圣约翰·当热利寺院的歹毒住持毒死了。假如我能活着,我将惩罚他!——在此之前我已许过这个愿,但这回我会叫它兑现的。如果说在这个罪行上我曾与闻其事,亲爱的圣母呀,请相信,这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好办法来平息国内的不满。啊,今天请你别和我算这笔旧账吧!请你像过去一贯表现的那样,对我仁慈宽厚,易于接受我的恳求吧!最亲爱的圣母呀,请你说服你的儿子,饶恕我过去的罪过以及——我今晚得干的一件小事吧!——最亲爱的克列里圣母,这不是什么罪过——不是罪过,而是私下干的一种正义行动,因为这个坏蛋是曾经向君主耳朵里灌过谎言的最大的骗子。此外他还热衷于丑恶的希腊异端邪说。他不值得你保护。把他交给我吧。请把我除掉他看作是给这世界办了一件好事,因为这家伙是个巫师,是个关亡术者,值不得你关心照顾——他这条狗,在你眼睛里,打死它应该像踩灭油灯掉下的火花或炉里冒出的火星那样无足轻重。最温柔、最仁慈的圣母呀,请别为这件小事介意,而只考虑如何最有效地帮助我摆脱困境吧!我谨把我的御印束在你的偶像上,以表示我将兑现我就香槟郡许的愿,并保证,鉴于你十分仁慈、温柔、善良,今后不再在带有血腥气味的事情上麻烦你了。” 在和他敬爱的神灵签订了这一特殊合同之后,路易貌似虔诚地念了七段忏悔用的拉丁文赞美诗,以及七段专用于圣母祷告的颂歌和祷文,然后站起来,对他获得了他所祈祷的这位圣母为他说情的许诺深感满意。特别是因为这位狡黠的老人自以为他过去求她说情的罪过大多数都属于不同的性质,因此克列里的圣母不致像他经常对之坦白凶杀罪行的其他圣徒那样,认为他是个估恶不俊、嗜血成性的杀人魔王。 路易工消除了良心的不安——或者更恰当地说,把良心当作坟墓粉刷之后——便把头伸出门去,把坐在大厅里的巴拉弗雷召进他的卧室。“我的好卫士,’他说道,“你长期为我服役,但没得到过提升。我目前的处境是生死未卜。但我不愿作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死去。只要圣徒降福,使我有这个权力,我也不愿在临死之际不给朋友报答,不给敌人惩罚。我有个朋友需要报答,这正是你自己。我也有个敌人需要给以罪有应得的惩罚,这就是那卑鄙、阴险的恶棍马蒂阿斯·伽利奥提。他通过他的欺骗和动听的谎言使我陷进了我的死敌的牢笼。其坚定不移的目的就是要像屠夫宰割他那赶往屠场的畜牲一样把我干掉。” “他胆敢如此,我非向他挑战不可。人们说他很会武艺,尽管看起来很笨拙。”巴拉弗雷说道,一我相信,勃艮第公爵既然十分赞赏尚武精神,他一定会给我们提供一个面积合适的空间作为公平比武的场地。只要陛下这次能长命百岁,重享自由,您会看到我为您挥戈上阵,对这个哲学家进行您所希望的报复。” “我很赞赏你的勇敢和你对我的忠诚,”国王说道,“但这个阴险的恶棍武艺高强。我不愿故意拿我一个勇敢的卫士的生命去进行冒险。” “陛下请原谅,”巴拉弗雷说道,“要是我不敢对付一个甚至比他还厉害的人,那我就算不上一个勇敢的卫士。像我这样一个既不能读也不能写的粗人竟惧怕一个一辈子只读读写写的懒鬼,那我就太不像话了。” “巴拉弗雷,”国王说道,“我不愿让你如此冒险。我已下令把这奸贼叫来。我想叫你一有机会便马上跃到他跟前,在第五根肋骨下面给他一个猛击——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当然,当然,”巴拉弗雷说道,“不过,陛下请原谅,这种事可完全超出了我平常的行动范围。我要给您杀条狗,也得看它是否在袭击或追赶陛下,或不听警告等等。” “想必你不是在假装慈悲吧!”国王说道,“要知道,你攻城掠地向来是一马当先的。并且,人们告诉我,你最热衷于依靠自己心狠手狠,趁这种机会多捞到一些快乐和好处哩!” “陛下,”巴拉弗雷对答说,“我从没惧怕过您那些手持武器的敌人,也没有饶过他们的命。进攻是一种拼命的玩意,所冒的危险能使人热血沸腾——圣安德鲁在上,简直一两个小时都还平静不下来。由于这个缘故,我认为攻陷城池之后抢劫一番倒也公平合理,未尝不可。求上帝怜悯我们这些可怜的丘八:我们先是被危险刺激得发狂、以后又被胜利刺激得更为发狂。我曾听说有个军团完全由圣徒组成。我想,那是因为得麻烦他们全都为戴羽毛、披甲胄、手持大刀的军人进行祷告,向上帝说情才能解决问题。陛下提出的事的确超出了我平常的行动范围,尽管我决不否认这个范围是十分宽阔的。至于那位占星术家,要是他真是个奸贼,那就把他作为一个奸贼处死好了——我既不干涉也不插手。陛下的军法总监和他两名部下就坐在外面,他们和我这种出身和地位的苏格兰绅士比起来,更适合和他打交道。” “你说得很好,”国王讲道,“不过,至少你有责任防止他人阻挠,并保护我执行这个最合乎正义的判决。” “即使全佩隆的人倾巢出动,我也照办。”巴拉弗雷说道,“只要事情使我良心过得去,陛下不必怀疑我的忠诚。老实说,为了我自己的方便,也为了向陛下效忠,我这个良心容得下的东西是很多的。至少,我知道我为陛下干了许多我决不会为别人干的事——我宁可吞下自己的匕首也决不干的事。” “别多说了,”国王讲道,“你听着——你看见伽利奥提进来,门一关上,你就得进行戒备,守住通往内室的人口。别让任何人撞进来——我要求你的就这些。现在你去把军法总监给我叫来。” 巴拉弗雷遵命离开了国王的卧室。很快特里斯顿·勒尔米特就从大厅走了进来。 “欢迎你,老伙计,”国王说,“你认为我们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像是被判了死刑,”军法总监说道,“除非公爵下令赦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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