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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该是结束这种局面的时候了,’安托万说,我一看见他喝酒的模样和听到他咒骂的声音就认出是这个人;‘我对你让我干的行当已经腻味。给我在加尔默罗会隐修院提供庇护,不然我要闹了。’

  “‘蠢货,你能怎样闹而不至于受车轮刑呢?’若望回答。‘你——进不了隐修院,死了这条心吧;我可不想被卷进一桩刑事诉讼中去,因为不出三小时,你就会在那儿被人发现。’

  “‘我倒想讨教:这是为什么?你可使他们全都相信你是个圣人!’

  “‘我能表现得像个圣人,而你却如同莽汉一般行事。你能不能保持一个小时不咒骂,饭后不打碎盘子!’

  “‘我说,内波米塞纳,万一我被逮住了吃官司,你想逍遥法外吗?’另一个问道。

  “‘干吗不想?’苦修会会士回答。‘我既未参与你的傻事,也没提出过任何这类意见。’

  “‘啊!啊!好一个正人君子!’安托万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如今这事干成了,你高兴得很。你一向胆小;没有我,你决想不出什么高招,只好去当个苦修会会士,拙劣地模仿虔诚的样子,争取别人对你过去的事免予起诉,以便有权从圣赛韦尔的“大头棒”家讨点儿钱。啊,真是好样的抱负!披着道袍窝窝囊囊度过一辈子死去,人间的欢乐仅仅尝到一半,还像只鼹鼠似地躲躲藏藏!得啦,得啦,等可爱的贝尔纳被处绞刑,美丽的爱德蒙德香消玉陨,年老的冒失鬼命赴黄泉,等我们继承了那笔可观的财产,你就会承认这是雅纳克式的绝招:一下子同时摆脱掉三个人!扮圣人对我来说太费劲一点,我没有出家人的习惯,不知如何当教士;因此我要还俗,将来在莫普拉岩建一座小教堂,每年领四次圣体就满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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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纳克男爵(1505—1572),法国贵族,曾当着国王的面举行一次著名的决斗,眼看失败时却意外有效地刺中对手的膝弯。

  “‘你在这方面做的每件事都是愚蠢的,卑鄙的。’

  “‘哎呀!别说什么卑鄙,我亲爱的兄弟,否则我要让你吞下这瓶未启封的酒!’

  “‘我说这是一件蠢事;如果成功,你该给圣母烧一支大蜡烛;如果不成功,我就卸责不管了,听见没有?我躲在城堡主塔的密室里时,听到贝尔纳吃完晚饭后对他的仆人说,他已为美丽的爱德梅神魂颠倒,我脱口对你说了一句,这里面有机可乘;而你这个鲁莽汉,把事情看得太认真,既不征求我的意见,又不等待有利的时机,就将一件本来需要仔细斟酌、反复酝酿的事付诸实施了。”

  “‘有利的时机,你真是胆小如鼠!我到哪儿去找有利的时机?方便的机会引起偷盗。我发现自己意外地被猎队围在树林中间;我躲进可恶的加佐塔楼,看见那一对年轻的情侣过来,偷听到一场真要把人笑死的谈话,贝尔纳哭哭啼啼,那姑娘自命不凡;贝尔纳像傻瓜似地走开了,没有表现出男子汉的气魄。我在身上找到——天知道怎么搞的——一支装了子弹的、干坏事的手枪。啪!……’

  “‘住嘴,野兽!’另一个惊恐万状,‘这样的事适合在小酒馆里讲吗?别随口乱说,不幸的人!否则我永远不再见你。’

  “‘可我去加尔默罗会隐修院打铃叫门,亲爱的兄弟,你还得跟我见面。’

  “‘你不能来,否则我就揭发你。’

  “‘你才不会揭发我呢,我太了解你的底细了。’

  “‘我不怕你。我已证明悔过自新;我已赎罪了。’

  “‘伪君子!’

  “‘得啦,住嘴,不通情理的人!’另一个说;‘我得走了,这儿是给你的钱。’

  “‘就这些?’

  “‘你指望一个出家人给你什么?你以为我发了财?’

  “‘你那些加尔默罗会修士正是这样;你可以随意利用他们。’

  “‘我能多给你一些,可不愿这样做。一旦你有几个路易,就会去喝得烂醉,引起乱子,露出马脚。’

  “‘可你要我离开此地一段时间,我用什么作路费呢?’

  “‘我不是已经给过你三次路费了吗?每次你走到省界第一家坏名声的场所,把钱喝光就回来了!在那些证人作出对你不利的证言之后,当骑警队留神警戒,贝尔纳上诉要求复审时,你的冒失行为使我厌恶。你就要被人发现了!’

  “‘兄弟,注意提防的该是你;你能牵着加尔默罗会修士们的鼻子走,加尔默罗会修士们能牵着主教的鼻子走,天知道由于什么小罪过,饭后在隐修院内集体私下犯的小罪过……’”

  这时,庭长打断了帕希昂斯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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