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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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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您的妹夫了,不过他已经觉得再没有法子借钱给您。” “那么怎样办?” “那么怎样办,亲爱的;一个住在那种茅棚子里的最苦的农人也比您有钱一点。” “完全如此……而以后呢?” “以后吗……以后吗……倘若令尊明天死了,那么为了吃点儿面包,为了吃点儿面包,您听明白,您只有到我的店里接受一个职员的位置了。而且这大概还是一个遮掩的方法,免得将来说我把养老津贴白送给您。” 龚忒朗用陡然冒火的音调说: “亲爱的韦林,这些事情教我厌烦。而且我也都知道得和您一样清楚,现在,我向您重述一遍:时间是选择得不好的,为了向我提起这些事情,使用……使用……使用这样一点点的外交手段……” “请您允许我说完我的话。现在您只能够由一桩婚姻把自己从那里面拨出来。然而,您却不是处于优势的,尽管您的门第固然是很响亮的,究竟并非如何了不得。简而言之,这样一个门第就不是一个承袭了遗产的女人,即令是犹太女人,肯用一份财产来换的。您不得不找一个可以接受而已有钱的妻子,所以这不是很容易的事……” 龚忒朗不等他说完就岔断了他: “请您把这个女子的姓名告诉我罢,这究竟好些。” “成:在阿立沃老汉两个女儿中间,您去选择一个。我所以不得不在跳舞会以前向您谈到这件事情。” “而现在,请您给我解释得详细点儿罢,”龚忒朗用一道冷静的声音说。 “这是很简单的。您现在看见我仗着这个温泉站在第一炮里头得着了的成绩。然而,倘若我手里已经抓着,或者,不如说:倘若我们手里已经抓着那一切被这个乡下扒儿手保存下来的土地,我就可以利用它去赚点儿金子。仅仅谈到那些从浴室延长到旅社又由旅社延长到乐园的葡萄田,我明天可以出一百万金法郎去收买,我,姓昂台尔马的。然而,这些葡萄田和其余的另一些,所有绕着那个小丘的,将来都是那两个女孩子的陪嫁财产。她们的父亲刚才还对我谈起过,那不是没有用意的,也许。既然如此……倘若您情愿,我们可以靠着那个做一件很大的买卖,我们俩?……” 龚忒朗的神气像是正在考虑之中,他低声慢气地说道: “这是可能的,我将来要考虑。” “请您考虑罢,好朋友,并且请您不要忘了我在多方盘算以后,素来只谈论那些很可靠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我认识一切可以得到的结果和一切确定的利益的时候。” 但是龚忒朗扬起一只胳膊,如同陡然忘了他妹夫对他说过的一切似地高嚷起来: “请您瞧,这真好看!” 最后的一场烟火正燃得通明透亮,装的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宫殿,顶上插着一面发光的大旗,用通红的火焰标出“阿立沃山”几个字,而在它的对面,在平原的上边,那一轮正圆的月亮也是红的,仿佛是为了欣赏烟火而露面的。随后,那座宫殿照明了一两分钟以后,就如同一艘炸开的海船一样砰地一下裂开了,同时向整个天空射出无数随即也都炸开的火球,这时候只有那轮月亮仍旧宁静而且圆满地留在天空。 观众精神奋发地鼓掌了,嚷着:“好哇!万岁!万岁!” 昂台尔马忽然说: “我们立刻去开跳舞会罢,好朋友。第一次八人对舞的时候,您可愿意站在我的对面?” “当然很愿意,妹夫。” “您有意邀谁?我呢,已经约好了辣穆公爷夫人。” 龚忒朗冷淡地回答: “我打算去邀沙尔绿蒂·阿立沃。” 他们都向着坡儿上走了。走到当初基督英和波尔·布来第尼待着的地方,这郎舅两人发现他和她都不在那里。 韦林喃喃地说: “她听从了我的劝告,已经去睡了。今天她早已很疲倦了。” 他于是向着跳舞厅走,服务人员早已在放烟火的时候,把场子布置好了。 不过基督英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她丈夫揣想错了。 原来她当初一到只剩下她和波尔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就握着他的手很低很低对他说: “你现在才来,我等了你一个月。每天早上,我总问着自己:今天我是不是一定看得见他?……并且每天晚上,我总对自己说:这样,一定是明天?……为什么你耽误了这样久,我的爱神?” 他支吾地回答: “我手上有许多事情,许多买卖。” 她俯着身子向他喃喃地说: “这真不好,把我独自一个人扔在这儿和他们在一处,尤其是在我这种情况之下。” 他略略移开了他的椅子: “你留心,旁人可以看见我们。火箭照遍了这一带。” 她几乎没有想到这一层,这时说道: “我多么爱你!” 随后,显出好些快乐意味的颤抖动作说: “唉!我多么幸福,我多么幸福,又和你坐在一处,在这儿!你可想得着?波尔,何等快活!我们将来仍旧多么相爱!” 她叹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嘘了一口气: “我正感到一个发痴的需要要拥抱你,真的发痴了……发痴了。真是多久多久没有看见你!” 随后,她忽然用一种属于狂热女性的激烈得势不可当的力量说: “听我说,我要……你可听见……我要和你,立刻,到我们从前,去年,话别的那地方去!你可记得清楚,在布拉絮岩石村那条大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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