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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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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 “你可是马上就停当?我们等会儿就到风瘫了的人沐浴的地方去,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好了些。” 她宁静地回答: “成,亲爱的韦勒,只须五分钟。” 但是龚忒朗回到客厅里叫着昂台尔马。 “你们可想得到,”他说,“我刚才在风景区里遇见何诺拉那个傻瓜,由于害怕其余的医生,他也拒绝来替你们诊察。他谈到了方式,尊敬,习惯……教人相信……他像是一个……简而言之,那也是一个和他那两个同业一样的宝贝。真的呀,他这么像一个猴子似的专门摹仿人家,以前我倒没有想到。” 侯爷仍旧是垂头丧气的。想到使用矿泉而没有医生,想到沐浴的时间若是比应有的多了五分钟,想到喝水的分量若是比应有的少了一杯,他真感到害怕,因为他相信大自然在使得矿泉流着的时候就顾虑到世上的病人,而一切治疗上的情势推移以及应有的时间和分量,都是由大自然的一种定律正确地规定的,不过大自然的一切不可测度的秘密,只有那些如同通神而且博学的教士们一般的医生才认得清楚,那么没有医生岂不糟糕! 所以他叫唤起来了: “这样一来,旁人是可以死在这儿的……可以因为无人理会死得像是一只狗,而这些老爷们没有哪一个肯动一下!” 接着一阵怒气侵入他身上了,那是一种出自健康受到了威胁者的自私的和爆发的怒气。 “他们有权这样做吗,既然这些坏蛋如同出卖调味物品的商人一样是请了专业执照的?旁人应当能够强迫他们来医治病人,如同强迫火车接受旅客一样。我就写信寄到各处报馆里去举发这件事。” 他激动地一来一往在客厅走着,后来转过来向着他儿子说: “听我说,将来应当到卢雅或克来尔蒙去找一个来。我们不能这样待下去……” 龚忒朗笑着回答: “不过那两处的医生都认不清楚昂华尔的矿泉,它对于消化器官和循环器官的特别功用,和那两处的矿泉都不是一样的。并且,你不必多费心事,那边的那些人为了免得像是在同业的嘴里去枪草料,将来都不会来。” 侯爷慌张起来,吞吞吐吐地说: “不过,我们将来会变成什么?” 昂台尔马抓着自己的帽子了: “请您让我去干,并且我保证今天晚上,他们三个都一定会来找我们,您听个明白:他们——三个——都会跪在——我们跟前。我们去看风瘫了的人罢,现在。” 他嚷着: “你可是停当了,基督英?” 她在门口出现了,脸色很发白,神气是坚定的。吻过了父亲和哥哥之后,她转过来向着波尔并且伸起手给他。他低着头和她握了一下,情绪紧张得教他发抖。后来正当侯爷和那郎舅二人一面谈天一面走着并没有关心这一对儿的时候,她用一种柔和而决定的眼光盯着这个青年人,一面用一道沉着的声音说: “我在灵肉两方面都是属于您的了。请您从此随意指挥我罢。” 她随即走出去了,不等他有回答的时间。 走近阿立沃家的泉水跟前,他们望见了克洛肥司老汉戴着一顶大得非常的菌子样的帽子遮着太阳,坐在他的热水窟窿里打瞌睡。他现在每天上半天都是在那儿过的,据他说:那个烫人的浴池使他比一个新娶亲的人还要快活,他已经和它相处惯了。 昂台尔马叫醒了他: “喂,老乡,可是觉得好一些了?” 等到他认清楚了他这个财东,那老汉才做出一副表示满意的鬼脸: “对呀,这觉得好,觉得正和您指望的那么好。” “您现在可是渐渐走得动了?” “走得像一只兔子,先生,走得像一只兔子。本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我定要和我的知心女朋友去跳一次步雷舞。” 昂台尔马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地跳着,他再问: “真的,您走得动?” 克洛肥司老汉停止打诨了: “哦!不很走得动,不很走得动。有什么关系,这觉得好就是了。” 于是银行家要立刻看一看游荡者怎样走路了。他绕着水坑兜圈子,兴高采烈,如同为了使一只沉了的船再浮出水面似地,发布了好些号令。 “大家注意,龚忒朗,您抓住右边的胳膊,您,布来第尼,抓住左边的。我呢,就去托住他的腰。赶快一齐动手罢——一——二——三。——亲爱的丈人,请您抓着他的腿对您身边拉,——不对,拉另一只,留在水里的那一只。——请大家快点,我支持不住了!——我们都抓好了,——一,——二,——好了,——好家伙!” 那老汉一直摆出一副轻蔑的神气随他们搞,一点也不帮助他们,现在他们抬起他搁在地上坐着。 随后大家重新扶起了他,教他站着,一面把那两枝当做手杖用的木拐交给他;后来,他弯着腰像是成了两截,拖着两只脚,哼着,喘着,开步走了。他如同蜗牛一般前进,身子后面拖出一长道的水留在大路的灰白的尘土上面。 昂台尔马高兴得了不得,拍着手,一面如同在戏院子里向演员们喝彩似地嚷着:“好,好,了不得,好!”随后,那老汉正在像是没有气力的时候,他跑过去扶他,尽管他身上的破衣裳都是淌水的,他抱稳了他,后来他又说: “够了,您不要弄乏自己的身体。我们就把您送回浴池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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