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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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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结尾宣布道: “这真是十分成功的。对您十分合适。” 她听凭他赞赏,高兴自己的漂亮博得了他的欢心。 她已不再年轻了。但仍然漂亮,不太胖,略略壮些;但仍然光彩照人,使得四十来岁的肌肤显出成熟的韵味;她带着那种长期盛开,到时候顷刻凋谢的玫瑰花的气派。 在她金色头发下,她保持着巴黎妇人那种年轻俊俏,从不衰老的风度。她们拥有超越生命的力量,永不衰竭的抗老能力,并且在二十年里能保持一样,毫不衰败,顺顺当当;她们最关心的是躯体和保健。 她揭起了面纱,低声地说: “那么,不打算吻我吗?” 他说:“我吸了烟。” 她说道:“讨厌!”而后伸出了嘴唇说:“算倒了霉。” 于是他们的嘴唇碰上了。 他接过了她的阳伞,动作迅速熟练地帮她脱下春式女上衣,他已经习惯于这种动作了。等到她坐到了长沙发上,他关心地问道: “您丈夫好吗?” “很好,这会儿他该正在国会上发言。” “啊,谈什么?” “无非是甜菜或者菜油,老一套。” 她的丈夫是纪叶罗阿伯爵,厄尔省的众议员,已经养成了过问一切农业问题的专好。 可是看到在一个角落里有张没有见过的草图,她便走过去问道: “这是什么?” “我刚开始的一张粉彩画,蓬泰夫王妃的画像。” 她认真地说:“您明白,假使您又开始画女人的肖像,我就关了您的画室。我太清楚这类工作的后果是什么。” 他说道:“我不会找第二个安妮来画像的。” “但愿如此。” 她以一个能欣赏艺术的女人的身份观察这幅开始了的粉画。她走远一些,又走近一些,用手遮住阳光,研究哪一个位置的光线效果最好,而后发表意见说很满意。 “这真很好。您这张粉画很成功。” 受到了恭维,他哝哝地说: “您认为这样?” “是的,这是一张应当受到很高评价的精彩作品,这不是为那些画匠制作的。” 十二年来,她加强了他的高雅艺术作品倾向,反对他返回单纯现实主义,而由于世俗的雅趣,她将他略略推向了稍稍过分渲染和造作的美的概念。 她问道: “这位王妃怎样?” 他得从各方面向她详细说明星星点点细节,这些详尽的细节满足女人妒忌敏锐的好奇心,通过她穿着打扮的要点表达出对精神领域的看法。 她猝然问道: “她对您卖弄风骚吗?” 他笑笑并发誓没有。 于是她将两手搁在画家的两肩上,定睛地看着他。在想追问的激情下,使得嵌在蓝色虹彩中深不可测的黑色瞳孔闪烁不定,像溅在上面的两滴墨水。 她重又曼声问道: “真是这样,她没有卖俏?” “啊!千真万确。” 她接着说道: “这我就更放心了。除我之外,现在您谁也爱不上了。对别的女人就算结束了,都结束了。我可怜的朋友,已经晚了。” 这种刺伤中年男人心灵的,对他年龄的议论,使他感到轻微的刺痛,有点儿伤心,于是他低声说: “今后也如往昔。过去我生活中只有您,今后我生活中也只有您。安妮。” 她于是挽住他的胳膊朝长沙发走过去,让他坐在身旁: “您在想什么?” “我在找画幅的主题。” “找到了什么呢?” “尽管我使劲捕捉,我还是不知道。” “这些日子您在干什么?” 他于是得向她汇报他所有的来访、宴会、晚会、谈话和争吵。他们特别相互关心这种世俗生活中种种家常琐事。小小的争吵,众所周知的或者揣测之中的男女关系,说过千次听过千次的定论等等,全使他们浮沉于这种人称为巴黎生活的动荡浊流中。他认识所有的人,混迹在形形色色的社会阶层中间,作为一个艺术家,家家户户的门都会为他敞开。她呢,是一个保守派议员的漂亮妻室;他们对这种巴黎式的语言游戏训练有素,包括精雅的、平庸的、友好而带刺的、无意义的、诙谐的,庸俗风雅的,产生出一种特殊的声誉,使得那些折服于这种饶舌语言的人十分妒忌。 “您哪天来吃饭?”她突然问道。 “您愿意哪天都行。说说您的日子吧。” “星期五,我邀莫尔特曼公爵夫人高尔贝勒和缪塞基欧两家子视贺我的女儿回来,她今晚上会到。可是别说,这是秘密。” “啊!真好,我同意。能看到安耐特真叫人高兴。我有三年没见到她了。” “真是!有三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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