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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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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歌唱完后,我摆出最温文有礼的态度,转身对着德里菲尔德太太。 “你不唱歌吗?”我问道。 “我唱的,不过总叫人听了难受,所以特德不鼓励我唱。” 德里菲尔德放下班卓琴,点着了烟斗。 “嗨,特德,你那本书写得怎么样了?”乔治勋爵热情友好地问道。 “噢,还不错。我正在接着往下写。” “特德老兄和他的大作,”乔治勋爵笑着说,“你干嘛不安定下来,换个体面的差事做做呢?我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哦,我这样很好呀。” “你让他去吧,乔治,”德里菲尔德太太说,“他就是喜欢写作,要我说,只要写作使他心情愉快,那他就写好了。” “唔,我确实不敢说自己知道多少书的事儿。”乔治·肯普说。 “那咱们就别谈书了。”德里菲尔德微笑着插嘴说。 “我认为谁都无需为《美好的港湾》而感到羞愧,”盖洛韦先生说,“我也不在乎那些评论家的话。” “哎,特德,我从小就认识你,可是你那本书我随便怎么样总看不下去。” “嗳,得了,我们不要谈书了,”德里菲尔德太太说,“特德,再给我们唱支歌吧。” “我该走了,”助理牧师说,他转身对着我,“咱们俩一块儿走吧。德里菲尔德,有什么书可以借我看看?” 德里菲尔德指着堆在房间角落一张桌子上的一迭新书。 “你自己挑吧。” “天哪,这么多!”我贪婪地看着那堆书。 “噢,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寄来要我写评论的。” “你怎么处理这些书呢?” “把它们运到特堪伯里,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卖的钱好用来付肉铺的账。” 我和助理牧师走出德里菲尔德家,他胳膊底下夹了三四本书。他问我说: “你到德里菲尔德家来告诉过你叔叔吗?” “没有,我只是出来遛遛,突然想到不妨来看看他们。” 这当然并不全是实话,不过,我不想告诉盖洛韦先生虽然我实际上已经长大了,但是我叔叔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依然会设法阻拦我去拜访他不以为然的人。 “我要是你的话,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就什么都不提。德里菲尔德夫妇俩人很不错,可是你叔叔很看不惯他们。” “我知道,”我说,“这实在没道理。” “当然他们相当粗俗,可是他写的东西倒不错,而且如果你考虑到他的出身,那么他能写作就算很了不起了。” 我很高兴摸清了情况,盖洛韦先生显然不希望我叔叔知道他和德里菲尔德夫妇有友好的往来。我完全可以拿得稳他绝不会出卖我。 如今德里菲尔德早已被公认为维多利亚时代后期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回想当初我叔叔的助理牧师谈到他时的那种纡尊降贵的态度一定会使人忍俊不禁;可是那时在黑马厩镇,人家一般就是用这种态度谈论他的。有一天,我们到格林考特太太家去喝茶。她的一个表姐那会儿正住在她家,这个表姐的丈夫是牛津大学的一个指导教师,我们听说这位太太很有文化修养。她叫做恩科姆太太,个子矮小,满脸皱纹,总带着一副热情洋溢的神情;她叫我们感到十分诧异,她那灰白的头发留得很短,她穿的黑哔叽裙子的长度竟然只略略超过她那双方头靴的靴口。她是我们黑马厩镇上的人见到的头一个新女性。我们吃了一惊,立刻对她起了戒心。她看上去很有知识,这使我们都感到怯生生的。(事后我们大家却讥笑她,我叔叔对婶婶说:“喔,亲爱的,谢天谢地你不聪明,至少我可以免受这种罪。”婶婶听了就开玩笑地把叔叔那双放在火炉旁烘暖的拖鞋拿起来套在自己的靴子外,说道:“你瞧,我也是新女性。”接着我们都说:“格林考特太太真是怪有趣的,谁也不知道她下次会干出什么事来。不过当然,她到底不是个有身分的女人。”我们都没法忘掉她的出身,她父亲是做瓷器的,她的祖父是个厂里的工人。) 不过我们大家仍然觉得听恩科姆太太谈论她所认识的人十分有趣。我的叔叔上过牛津大学,但是他问到的每个人似乎都去世了。恩科姆太太认识汉弗莱·沃德夫人〔注:英国女小说家。〕,对她写的《罗伯特·埃尔斯梅尔》一书赞赏不已。我叔叔却认为那是一本恶意诽谤的书。他很奇怪那个不管怎样自称是基督教徒的格拉德斯通先生竟也赞扬这本书。他们为此还争论过一番。我叔叔说他觉得这本书会造成人的意见不一,使他们产生各种只会增添混乱的念头。恩科姆太太回答说如果我叔叔认识汉弗莱·沃德夫人的话,就不会这样想了。她是一个品德十分高尚的妇女,是马修·阿诺德的侄女。不管你对这本书的评价如何(恩科姆太太本人也很乐意承认,其中部分章节最好略去不写),可以肯定的是她写这本书是出于非常高尚的动机。恩科姆太太也认识布劳顿小姐〔注:英国女小说家。〕,她出生于一个很好的家庭。奇怪的是,她竟然写了那样的书。 “我看不出她的那些书有什么害处,”医生的妻子海福思太太说,“我很爱看她的书,特别是《她像玫瑰一样红》。” “你肯让你的女儿看这些书吗?”恩科姆太太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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