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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唔!我认为,我在这儿都是同老实巴交的人打交道,你们这些人永远不会被人跟踪的,这样我愿意把我至今所隐瞒的说出来:我是私人警探,确切地说,是负责遥远的西部地区的某些行政区。我曾把某些自己觉得十分安全的男子送交给了汉夫老板,而且今后也会继续这样做。好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并且也了解为什么我不乐意谈论自己的原因了。我当然希望你们大家为我严守秘密,绝不要对第三者闲聊此事。许多人都取笑我,其实,只要人们了解我,就知道我并不是那么可笑,这不过是顺便说说的。我想要谈谈谋杀的事。”

  现在,人们对杜乐刮目相看了,他的自白改变了人们对他这个人物的评价。他把自己装扮成滑稽的令人发笑的人,是为了能够更有把握地伸出他的双手去擒获他要抓的人。

  “因此,”他继续说,“我主要是做弗雷德的工作,仔细询问他,这样我就能了解到当时所讲述和所说的事情。壁橱是凶手打开的,他不能砸开它,因为恍当优当的响声会把屋内的人弄醒。于是,为了得到藏宝图,他就把他们都杀了。可见,他的目的是探寻银湖。我务必跟踪他,就带上了见过他的弗雷德。早在轮船上的时候,我就对这个红发的小子产生了怀疑。在伐木工们那里,他被弗雷德认出。但愿他今天落到我的手里。”

  “落到您的手里?”年老的布伦特尔探问道,“哎!您要拿他怎么办?”

  “这事会弄清楚的。我根本就没有必要把他扭送到本顿去,要是我能证明他已死亡并且也对此作出了贡献,那么我肯定会受到奖赏。这期间我说得够多的啦,我要去睡一会儿。到时候你们把我叫醒。”

  杜乐站起来,去寻找睡觉的地方去了。其他人没有想到睡觉。从杜乐那里听到的事,让他们继续想了很久。

  温内图没有参加这次交谈。他倚靠在岩石上,闭着眼睛。但他绝对没有睡觉,因为眼睑不时张开,随后又射出一道锐利的、审视的目光,仿佛是一道闪电。

  临近午夜,老枪手去探访工程师,对他说,他现在动身去迎接列车。他把那两个要顶替流浪汉到机车上去的工人叫来,跟他们悄悄地到铁路线上去,使意外出现的密探察觉不到他们。

  此时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电报上约好的地点,在青草中坐下,等待着列车的到来。火车在他们身旁停住时,还没到三点。该列车由机车和六节客车车厢组成。老枪手登上列车,漫步穿越各个车厢。头一节车厢里有个装满石块的锁着的箱子。老枪手离开车厢,与两个工人一起爬上了机车。司机主动提出开车,司炉则该在谢里登下车,因为老枪手要亲自接替司炉的职位。老枪手用煤炭把脸抹黑,身穿那套亚麻布服装,现在他看起来完全像个伙夫了。一切准备好后,列车启动了。

  车厢亮着灯。火车头是一台煤水车的机器,用坚硬的薄钢板做成的又高又结实可防风雨的防护板裹着。这是一种有利的情况,因为这些防护板把机器上站着的人几乎完全遮盖住了,并且具有足够的硬度,可以挡住手枪或步枪的子弹。过了不久,列车抵达谢里登,司炉在这儿下了车。这儿只有工程师一人。他与司机说了几句习惯上的客套话后就让列车继续前进了。

  在这期间,那两个老枪手曾在斜坡上窃听过其谈话的侦探,回到了康奈尔同流浪汉们露宿的地方。他们向他报告说,在谢里登,没有人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他们的消息给其他人带来了很大的欢乐。可接着他们把康奈尔带到一旁,把担心的事告诉他,这件事他们彼此曾经交谈过。康奈尔平心静气地听他们讲,接着说道:“我真的不想把所有这些家伙——他们中大部分是无用的恶棍——留下来,我同样也不准备从五十万美元中把一美元给那些我用不着的人。就是说,他们一无所获。”

  “这事他们将要忍受。”

  “你们耐心地等着!我有我的计划。”

  “可他们将会登上列车的!”

  “无论如何会上的!我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将争先恐后地挤上去而我则呆在外边,等着把钱箱搬出来。只要列车开走了,事情会弄清楚的。”

  “我们俩的情况到底怎样?”

  “你们留在我这里。我曾派你们到谢里登去,这就证明我给予了你们信任。现在你们到伍德沃德那儿去!他了解我的计划,他会告诉你们那些我留下来的人的名字。”

  他们遵命照办了,到伍德沃德那儿去了。伍德沃德在康奈尔手下混到了一个少尉的头衔。现在四周仍然漆黑一团,他们只好在铁路旁点燃了一堆篝火。

  三点一刻,传来了期待着的列车滚动的声音,紧接着就看见了机车的强烈光线。老枪手把炉门封住,以免他和另外三个人被认出来。离篝火几乎不到百步远的时候,司机仿佛受到了一种突然的制约,把蒸汽放掉了。汽笛长鸣,车轮咕隆咕隆地响着,列车停了下来。流浪汉们欢呼雀跃,争先恐后地挤进车厢。人人都想要头一个进去。可康奈尔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他向机车走去,从一块防护板的边缘朝上面投去一瞥,问道:“小伙子们,一切都正常吗?”

  “正常!”工人中的一个答道,他用手枪顶着司机的胸口,“他们得乖乖地顺从。康奈尔,您瞧瞧!稍有激动,我们就扣动扳机。”

  老枪手像害怕似的躲在水槽旁,他的面前是另一个带着手枪的工人。康奈尔受骗上当了,他点头说:“很好嘛,你们工作出色,将为此得到特殊奖金。你们还留在上面,直到我们完事,我发出信号时你们就下来,以便这些好人不要因为恐惧而可能死去,而是可以继续行驶!”

  康奈尔从机车处走进黑暗中。他离开后,老枪手向前弯下身子,看看面前这块地方。他见到列车外面没有人,而车厢里却挤满了人,他们在为箱子而争吵不休。

  “开走,开走!”老枪手向司机命令道,“快速行驶!康奈尔仿佛也上车了。我们别再犹豫不决啦。”

  列车几乎是无声地又开动了。

  “停住,停住!”有个声音嚷道,“把这些狗击毙!开枪,开枪!”

  列车开始继续滚动时,车厢里的流浪汉们惊恐不安起来。他们想要下车,但司机让车行驶得很快,因而想下车是不可能的。

  火车司机敏锐地注视着铁路线。一刻钟过去了,东方亮了。这时候,他让汽笛响起来,不是发出短促的哀鸣,而是发出长长的、仿佛永不停歇的吼叫。他靠近了桥,想要告诉在那儿等候的男子们:列车来了。

  这些人早已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了。午夜前不久,从华莱士来的骑兵已经到了。现在,他们在河两边的桥下站岗,以便把每个试图从上面逃跑的流浪汉抓住。温内图同伐木工们和猎人们驻守桥头,武装起来的工人们守在隧道那边的出口处。他们中有带班师傅,他承担了这项并非没有危险的任务:在隧道里使火车头同列车脱钩。他一听见汽笛声,即向他手下的人下令:“点燃篝火!”人们马上把堆放在隧道口的木柴和煤块点着,与此同时,沃森自己则走进隧道里,紧贴着墙壁,等着列车到来。

  列车没有减速就穿过桥梁,向隧道靠近。老枪手见到在那儿站岗的人,向他们呼喊:“在我们后面点火!”

  过了一会儿,火车便停在了隧道里。机车恰好停在带班师傅等它的地方。他迅速爬到机车与第一节车厢之间,摘下挂钩,便快速跑出隧道,火车头马上尾随着他也出了隧道,几节车厢留下来了。人们迅速用在其上面堆放石块的办法把铁轨保护起来,工人们在隧道前后两端点着的篝火,被移到了铁路线的中央。

  所有这一切的发生,都比叙述起来迅速得多,也比流浪汉们认识到他们的处境快得多。他们在行驶期间就已感到不快,现在列车停住了,这是他们所期待的。但当他们从两边车窗往外看时,窗外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些向车门涌去,想要下车的人,通过一条又狭窄又黑暗的管道,窥见到了一堆熊熊燃烧、烟雾腾腾的篝火。他们中呆在头一节车厢里的人,见到机车消失后在其位置上放上了一堆燃烧着的煤炭。这时他们中的一人恍然大悟:“一条隧道!我们必须出去!”

  人们你推我拥,以致站在车门处的人简直是被扔出去了。身躯、胳臂和大腿缠成一团,惊叫声、咒骂声和诅咒声交织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这不会没有受伤的。一些人甚至拔出了武器,以对付那些靠着他们或者压在他们身上的人。

  隧道前后两端点燃的篝火和车厢里的灯,也没有能把车厢照亮。现在,除黑暗外,又增添了一股从煤炭中冒出来的黑沉沉的被清晨的风吹进隧道里来的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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