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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住嘴,你这个没有情感的蒙古头领!”他噘着嘴巴说,“你是想用这种背叛性的建议来证明你是通古斯人或是东牙买加人的祖先吗?我爬不上去,便钩着引体向上。你知道吗?我身边经常带几根旅行绳的。”

  “旅行绳!这个词好,很好!”

  “为什么?你是在笑话我?”

  “不。我是想起了匈牙利、俄罗斯和其他的一些窃马贼。这些贼在旅行时习惯地带上马笼头,转手间就把别人的马套住了。你的旅行绳不知是什么样的,和套香肠的绳差不多吧?”

  “为了让它结实一点儿,我把它四股搓在一起,并用它拴在我的一个肩膀上,因为这个部位的痛感最弱,这可以从吊环体操得到证明。然后我站到椅子上,把拧好的绳子向上抛,让它钩住钩子。”

  “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真是技艺高超!”

  “当然试了好几次才钩上的。绳子的一头拴住我的肩膀,另一头钩在钩子上,然后我把这头的绳子使劲地往手臂上绕,这样我越升越高,终于够着了香肠。我拉呀拉,都站到了椅子背上。突然间,我把椅子蹬翻了,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叫你帮忙了。”

  “这没有必要哇!”

  “有必要的喔!”

  “没有必要。你只要把绳子放下来就行了。”

  “绳子都绕在手臂上,要放下来有那么容易吗?再说,我也看不见椅子在哪里。我没办法,只好叫你。看看我的手吧!看,这里都紫了!你若不赶紧醒过来,绳子就要勒进我的骨头里了。”

  他说得不错。但我装出一点儿也不同情他的样子:

  “活该!窃马威在美国是要吊脖子的,波西米亚的窃香肠贼则吊肩膀和手臂。老天爷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老板或老板娘明天一早第一眼就会发现他们的最漂亮的那根香肠……”

  “但愿他们什么也不会发现!”他插嘴说。

  “你是想切下一截来?”

  “不。”

  “想把它整根吃下去?”

  “不,尽管我饿得可以一下子吃下两根这样的粗香肠。”

  “不想切一段下来,也不想整根吃下去?那就不可能有第三种做法了。”

  “像你这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婴孩当然是不可能有第三种做法了。但那只饿极了的、刚才在我床上狂吼的狮子是会有另外的办法的。我对此已经想得十分周到。你看那根香肠!它四周都缠着绳子,那完全是为了防止香肠在锅里煮时发生开裂。我想小心地把这根绳子挖开,在香肠衣上切个三角口子。我打开这个口子,就可以尽情地把香肠里面的宝贝取出来喂那只把我的胃当猛兽笼子的狮子。如果把它喂饱了,我就想……”

  “想什么?说呀!”

  “可爱的蒙古人,你看不出来吗?香肠衣还得用什么填充起来吧!”

  “那当然要填充起来!但用什么呢?我倒很想知道你想用什么来填充。”

  “可以找得到的可吃的东西是没有的,只有那块放在那里的蛋糕。但我若切下一块来去填充香肠,还是会被人发现。你说呢?”

  “那当然。遗憾的是蛋糕都是整块的,没有一块是已经切过的。”

  “萨普,你得知道,谁想打蛋糕的主意,那他就得把整块蛋糕吃掉。这比切一块下来好得多,不容易被人发现。”

  “哑巴鱼,你动的脑筋不会让人担惊受怕吧?”

  “我不这么想。我是个正直的人,这你是知道的。”

  “是啊,一个在别人家的香肠上挖个三角口的正直人。你到底想用什么来填充挖空的香肠呢?”

  “用……用……我发现我的枕头上有个洞。被子上也开线了,里面的羽毛都掉出来了。你猜着了吧,萨普?”

  “哑巴鱼,天哪,一个香肠和羽毛窃贼!这是什么主意呀!你想用被褥里的羽毛来填充香肠?”

  “是啊,用羽毛填充。”他骄傲地说。

  “这是个多么肮脏多么龌龊的世界啊!我告诉你,这个主意很恶毒,让我恶心。我在想象弗朗茨和他的太太一起坐在桌子旁切香肠,这时却飞出许多羽毛来!他们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呢?要费多大的劲才能知道猪为什么不长猪毛而长羽毛喔!”

  “他们会马上找到这个答案的,就是说这个切开的三角口。但很难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我感到愤愤不平的是,一旦他们发现了,我这个无辜者也被看成是个小偷了。”

  “轻一点儿,轻一点儿,您这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你的道德抵抗力之所以有这么强,那是因为你肚子不饿。我是要把羽毛塞进香肠里去的,把边上的皮攥在一起,再用绳子缠住,把它挂到上面原来的钩子上。这样的话,即使是在大白天,谁也不会看出来。我趁大家还沉睡的时候把我的狮子的食料全部消灭光,遗憾的是没成功。没办法,还得忍饥挨饿下去。”

  “现在已是深夜3点了,你可以坚持到早上喝咖啡的时间了。你可以心满意足地躺在梦乡的怀抱里了,但在凶神的捣鼓下,你在天亮之前是睡不着了。”

  “我想让凶神来捣鼓你!我是不想要这种凶神的,我都饿得够呛了。还是让我们躺下睡觉吧。”

  我又把灯吹灭了,回到了睡神的怀里。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10点了,哑巴鱼睁着双眼躺在床上,哼哟哼哟地轻声叫着,脸都发白了。

  “喂,哑巴鱼,你还躺着于什么?”我很惊讶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饿着肚子,为什么还不赶紧起来去吃东西?”

  他喘了口气,叹息道:“我……没胃口!”

  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把所有的熏制品全部检查了一遍,我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实我的怀疑的证据。

  “你肯定以为我又赶紧去弄那些东西了吧?”他用疲倦的声音问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萨普,这些香肠和火腿肉,我现在看到就想吐。”

  “真的?”我很惊讶地问道。

  “是的,一点也不假,我是一口也不会咬的。”

  “这我就不理解了。”

  “因为你还不了解我。你不知道吧,有的人饿过了头就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再吃东西,哪怕是一点点儿,他好像被塞饱了似的。”

  “用羽毛?”

  “别开这种傻乎乎的玩笑了!我现在也是个像塞饱了的人。昨天夜里,我克服了饥饿,现在感到乏力。请相信我,我现在胃里面像是所有通道都给堵起来了似的,谁知道我有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我的身体邦邦硬,气都喘不过来。”

  “但这正好是与饥饿相反的症状啊!”

  “这你不懂,这是一种饿过了头的症状。”

  “我也经常挨饿,但从没有发生过身体僵硬呼吸困难的事呀。”

  “那是因为你的情况跟我的不一样。我饿了是头狮子,你饿了可能是头犀牛,是两种动物,不同的种类。我现在要……”

  他的话被打断了,因为弗朗茨在外面敲门,叫我们赶紧下楼去,否则咖啡要变得像杏子酱一样稠了。

  “我最好是躺着,”我的朋友叹息道,“我的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似的。拉我一把吧!”

  我拉了他一把。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灰白的面颊耷拉着,两眼目光呆板。

  “喂,哑巴鱼,我们得去看医生,”我建议道,“这不可能是饿成这样的,看上去完全像是在你的西装里裹着个重病人呢。”

  “胡说八道!”他干巴巴地笑笑,“西装是我自己穿上去的。我不会让病钻进去。”

  “那好,如果你还有能力放弃所有这类可能危及生命的玩笑,那倒让人放心你还没有死掉。”

  “现在好多了。我了解我自己。帮我一把,我腰弯不下去。”

  我很快就准备好了,他却动作缓慢,好像转动一下身体都很困难。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像今天这样脆弱,下楼梯慢慢腾腾,好像他的膝盖给冻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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