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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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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由于他看见你并不存心为难他,由于他没有什么不相信你的,没有什么要隐瞒你的,所以他就绝不会欺骗你,绝不会向你撒谎;他将毫无畏惧地显示他本来的面目;你可以从容地观察他,利用他周围的事物对他进行培养,从而不至于使他不想接受你的教育。 他再也不会带着猜疑的目光窥探你的心情,看到你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暗中笑你。这是很麻烦的事情,我们要加以预防。正如我曾经说过的,孩子们最留心的事情之一,就是要发现管束他们的人的弱点。这种倾向往往使他们做出一些玩皮的事情,然而这种倾向的产生,不是由于他们有玩皮的天性,而是由于他们需要逃避那压制他们的权威。他们受不了你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束缚,所以要想方设法地摆脱它;老师的缺点一被发现以后,就提供了他们达到这个目的的最好手段。因此,他们将养成这样的习惯:留心别人的缺点,以发现别人的缺点为乐。显然,在爱弥儿的心中是堵塞了产生这种恶习的根源的;由于他根本没有挑我的错处的心,所以他既不找我的错,也不找别人的错。 这些方法之所以显得很困难,是由于你还不知道的缘故;其实,它们是一点也不难的。我理应假定你已经具备从事你所选择的职业的必要知识,我应当假定你了解人心的自然进程,你知道怎样研究人类和单独的人,能预料你把适合于你学生的年龄的有趣的事物展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将偏爱什么东西。这样,有了工具,又懂得怎样使用工具,岂不就能精通业务吗? 你对孩子乖僻的性情表示反感,你搞错了。孩子们之所以乖张任性,不是自然造成的,而是由于教育的不良,也就是说,他们服从于别人或命令别人;而我曾经说过一百次,小孩子是不应当服从人也不应当命令人的。所以你的学生的乖僻性情全是你养成的;你吃你自己的错误作法的苦头,完全是应该的。“不过,怎样补救呢?”你也许会这样问我。补救的办法仍然是好好地教导他,对他要十分地耐心。 有一个孩子,我负责管教过他几个星期,这个孩子不仅已经养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习惯,而且还惯于指挥别人照他的心意去做,因此,这个孩子是非常地胡闹的。从头一天起,他为了试验我对他是不是依顺,半夜就起床了。当我睡得很熟的时候,他跳下床,穿上睡衣,就来叫我。我从床上起来,点燃蜡烛;他要我做的事情就是这么一点;过了一刻钟,他就瞌睡起来,同时觉得他的试验也很满意,就去睡了。过了两天,他又照样来一次,并且也同样地成功,而我丝毫没有不耐心的表示。他去睡觉的时候吻了我一下,我很安详地对他说:“小朋友,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要再来了。”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第二天就想看一看我怎么敢于不听他的话,他到了那个时候又起来叫我。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睡不着。我接着就说:“糟糕,”说完就一声不响了。他请我点燃蜡烛;我问他:“为什么?”说完又一声不响了。这种简明的回答方法开始使他迷惑起来。他一摸一摸地找着了打火器,装着要打火的样子;我听见他打痛了手指头就禁不住笑起来。最后,他觉得实在是打不着了,就带着打火器走到我的床边;我对他说我用不着,说完就翻过身去。于是,他就开始在房间里瞎跑,又叫又唱,弄得到处乱响,时而打桌子,时而打椅子,当然,他每次都是很小心地打,以免打痛了手叫喊起来,因为他的目的只是使我不得安宁。所有这一切都没有收到效果;我看出,他原来的打算是要我好好地劝他或者发一顿脾气,但是对我这种冷静的做法他却丝毫没有准备。 然而,他决心要顽强地征服我的耐心,他继续在那里闹闹嚷嚷,以致最后终于闹成功了,使我心中生气了;眼见在这不该发脾气的时候,一怒之下就会把一切都弄得很糟糕,我就采取了另外一个办法。我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去找打火器没有找着;我问他要,他把打火器给我,他高兴极了,以为终于战胜了我。我打燃火石,把蜡烛点亮,我牵着这个孩子的手静静地把他引到附近的一间盥洗室去,盥洗室的窗子是关得好好的,里面也没有什么怕打坏的东西;我把他留在那里,也没有给他蜡烛;我跟着就把门锁上,一句话也没有向他说,我转身回去睡了。他开头是不是吵闹了,这是不问就知道的。我在那里等着,一动也不动。最后,吵闹的声音小下来了,我注意地听,我听见他已安静下来,于是我放心了。第二天,我天一亮就走进盥洗室去,发现那位小小的造反者睡在一张便床上,睡得挺熟的,他弄得精疲力竭之后,当然是需要好好地睡一觉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到此就结束。他的妈妈知道了孩子一晚上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没有睡觉。这一下可糟了,孩子就象死人一样了。他看见报复的机会来了,就假装生病,可是没有料到他是一点儿好处也得不到的。医生请来了。母亲可倒了霉,因为这位医生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他为了拿她的恐惧心逗着玩,就设法使她的恐惧心理更加恐惧。这时候,他在我耳边说:“让我来办吧,我一会儿就可以替你把孩子的胡闹病治好的。”他对孩子的吃饭和睡觉都做了一定的规定,并且把他交给了药剂师。我很同情那位可怜的母亲,因为她周围的人除我以外都在愚弄她,而她却反而单单恨我一个人,其原因恰恰是由于我没有骗她。 她把我狠狠地责备一阵以后,对我说,她的儿子身体很娇嫩,是她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不论花多少钱都要保全他的生命,又说,她不愿意有谁为难他。以上几点,我是完全同意她的说法的,不过,她所理解的“为难他”,意思就是说我没有样样都服从他的指挥。我看出,对这位母亲说话应该采取对孩子说话的语气。“夫人,”我相当冷静地对她说,“我不懂得应该怎样培养一个继承人,再说,我也不打算研究这方面的学问,你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们还需要我教一些时候,他的父亲极力劝解,而母亲则写信去催原来的老师赶快回来;至于孩子,看见打扰我的睡眠和装病都一无所得,就打定主意去睡他的觉,病也好起来了。 这个小暴君如此任意地使役他可怜的老师的事例,真是不知道有多少;其所以有这种情形,是由于老师是在母亲的监视之下进行教育的,而她是不允许哪一个人不服从她的继承人的。他每一点钟都想跑出门去,所以必须常常带着他,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去跟着他;而他又总是存心把出去的时刻选择在老师最忙的时候。他企图对我行使同样的权力,虽然他晚间不得不让我休息,但到了白天他就进行报复。对这一切我都表现得很愉快,我一开始就让他亲眼看到我使他感到高兴时,我心里也是挺喜欢的;此后,当问题是要纠正他胡闹的行为时,我就采取另外一种做法了。 应当首先使他明白他的错误,而要做到这一点,是并不难的。我们都知道,小孩子总是只想到眼前的,所以我就凭我有预见这一点占他的上风;我知道有些室内玩的东西极合他的胃口,因此就专拿这些东西给他玩;当我看见他玩得着迷的时候,我就向他提议去散步;他把我推开;我坚持要去,他不理我;我只好屈服于他,而他也十分注意地看出了这种屈服的现象。 第二天就轮到我来拒绝他了。我早就看出他这时候是玩够了,可是我,恰恰相反,这时候好象是忙得不可开交似的。他一见这种情形就打定主意干一下。他马上来要我放下工作,立刻带他出去散步。我表示拒绝,他坚持要去。“不,”我向他说,“你昨天想怎样办就怎样办,也教会了我今天想怎样办就怎样办,我不想出去。”“好吧!”他马上就接着说道,“我一个人去。”“随你的便。”我说完又照样做我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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