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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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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多恩太太看起来傻呆呆地茫然不知所措。 “我可以省去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或是免去与你未来的丈夫有什么关系——我意思是说跟他谈什么生意吗?”她声音迟缓、清晰、茫然地问道。 “噢,当然!”弗吉尼亚说道。她吓坏了,笑声有些古怪。 又是一阵停顿。随后,博多恩太太感觉苍老憔悴了许多,但马上又振作起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未来的丈夫喜欢拥有这套房子?”传来她的声音。 弗吉尼亚强笑了一下。阿诺尔特只是给钉在位子上似的坐着,听着。她信赖他。 “嗯——也许吧!”弗吉尼亚说,“也许他愿意知道我拥有它。”她看着他。 阿诺尔特严肃地点点头。 “那你希望占有它吗?”传来博多恩太太迟缓的声音。“跟你丈夫一道继承它,你是这意思吗?”她一字一顿,拉长句子,强调着说。 “是的,我认为是这样。”弗吉尼亚说,“你瞧你说过这套房子是我的,妈妈。” “很好,应该是这样。如果你在我的写字台上留下书面要求,我会派律师到这——东方国家的绅士那儿。我可以问什么时候你们考虑——结婚吗?” “你看什么时候,阿诺尔特?”弗吉尼亚说。 “两个星期之内,怎么样?”他说道,笔直坐着,拳头放在膝盖上。 “大约两周,妈妈。”弗吉尼亚说。 “我听见了!两个星期之内!很好!两个星期之后一切听由你们作主。那么现在,失陪了。”她站起来,微微一欠身,平静而恍惚地走出房间。她不能大声尖叫,并把那地中海东部人撵出这个家,这真要她的命。可是她不能够,她已经抑制住了自己。 阿诺尔特站着,眼睛闪亮地环顾着房间。这将会是他的。 他儿子来英格兰时,他会在这儿接待他们。 他瞧着弗吉尼亚。她,现在也脸色苍白憔悴。她对他矜持着,好像怨恨似的。她怨恨母亲的失败。她仍有能力把他永远打发走,并回到母亲身边。 “你妈妈是个了不起的夫人。”他说,走到弗吉尼亚身边,拉着她的手。“可是却没有丈夫来保护,她是不幸的。我很抱歉她将会孤单一人。要是她愿意跟我们住在这儿,我会很高兴的。” 这狡猾的老狐狸清楚他在说什么。 “恐怕根本没有那个希望。”弗吉尼亚说。 她坐在长沙发上。他温柔地父亲般地安抚她,这不和谐的场景,就发生在她妈妈的客厅里,这让她觉得很滑稽。因为他看见客厅里的摆设精致漂亮而有价值,并且现在它们是他的了。他血液沸腾,充满激情地抚慰这瘦削的姑娘,因为她等同于这些有价值的环境,并把它们带来归他所有。他说:“跟着我你会非常安逸舒适,心满意足,噢,我会让你心满意足的,而不像夫人,你妈妈。你会长胖,像玫瑰般绽放。我会让你像玫瑰般怒放。订在下礼拜,怎么样?下礼拜,下星期三,我们结婚好吗?星期三是个良辰吉日。那时候好吗?” “很好!”弗吉尼亚说道,给抚慰得又有非常舒适的命运感,一生中依靠命运,不作任何努力,再也不作任何努力了。 博多恩太太第二天搬到一家旅馆,而且必定是趁弗吉尼亚不在的时候到那套房间里收拾行李,解救自己和她那些私人用品的。她和她女儿,必要时,通过写信联系。 5天时间里,博多恩太太头脑清晰。该处理的事处理了,她所有的衣箱给搬走了。她有5个衣箱,那就是一切。她给剥夺了财产,被放逐了,无家可归,会到巴黎度过余生。最后一天,她在客厅里等弗吉尼亚回家。她戴着帽子,穿着行装,坐在那儿,像个陌生人。 “我只等着说声再见,”她说,“我上午离开这儿去巴黎。这是我的地址。我想一切都处理好了;如果没有,告诉我,我会处理好的。好了,再见!——我希望你会非常幸福!” 她阴险地吐出最后几个字,这使弗吉尼亚恢复了理智,因为她开始时昏头昏脑。 “噢,我想我可能会。”弗吉尼亚说道,咧着嘴笑。 “我不该怀疑,”博多恩太太尖刻冷酷地说。“我认为那亚美尼亚祖父十分清楚他在干什么。你毕竟只是作妾的。”这些话慢吞吞说出,落下来却掷地有声!充满深深的蔑视。 “我想我是!相当有趣!”弗吉尼亚说道。“可是我想知道我在哪儿得到这个?不是从你那儿,妈妈——”她恶作剧地像唱歌似地慢慢说道。 “我该说不是。” “也许女儿们像梦一样,和预料的刚好相反,”弗吉尼亚若有所思,刻毒地说道,“所有妻妾都不属于你,所以也许它会报应在我身上。” 博多恩太太朝她闪了一眼。 “你让我怜悯!”她说。 “谢谢你,亲爱的。你只得到我一丁点儿怜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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