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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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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丽径直走向莎伦,深情地用双手拥抱了她的姐姐,感到她姐姐的不幸原来和自己一样深。 “莎伦,你应该自己做决定。你是唯一能够也不得不做出决择的人,”她平静的回答。 她们彼此紧紧地抱着对方,互相找寻着彼此的出路。此时,凯丽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要保护莎伦的感情。 “哩,凯丽,你重又回到我的身边真是太好了。能与你这样谈话真好。我还是有好多话要说。我们彼此还有很多东西要相互了解的,以前我们多傻,我们以后再也不能互相伤害了。我不知道我们怎样才能走出这种困境,但是我们要想方设法解决它。” 看着她的妹妹,莎伦不禁回忆起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凯丽,那个痛苦不堪可怜的小女孩看到所有自己喜欢巨极其渴望得到的东西全都跑到了她的手中。此时的莎伦感到自己最后想做的事情就是偷偷地走掉。桑对她的吸引力奇迹般地消失了;它早就消失了,尽管她才意识到这点。现在,当她在凯丽的眼里读懂那不灭的爱情之火时,她再不能鼓起力量继续做她的桑那美好的梦了。这时,她想把桑让给凯丽。她此时就象鸟从笼子里被释放了出来,忽地飞向蓝天,它的翅膀追逐着阳光,一直消失在这灿烂的阳光中。 当她们离开那堆城堡的废墟时,她们依旧是臂挽臂,凯丽觉察出莎伦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她害怕结果如何。 她们站在路上,转身回望去。金色的阳光从灰色的地平线上射放出来,细碎地落在城堡的每个角落,整个城堡就象燃烧起金色的火焰,高高的塔楼屹立在这一片金色中,直入云霄,就象通往蓝天的一条小路。 “它是象你想象中的那样吗?”莎伦问道。 “不太象,那你呢?”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是仅仅设想一下它一度曾经十分辉煌过。我常常想这一定是父亲故事中的另一篇。” “你真这么想?”凯丽惊奇地问,“我不,我一直知道它在这儿。” “是的,你一直都是很正确的,”莎伦说,脸上带着渴望的微笑。“你难道不希望父亲现在在这里吗?我好象听到他在说,“孩子,你们什么时候能学会听你老爸爸的话呢?他知道好多事理的。” 凯丽快乐地摇晃着脑袋。“我好象看到他拥有了这片土地,正自由地在四处闲逛,骄傲地但是非常坚定地不允许再失去它了。” “我想我们最好回去吧,”莎伦不情愿地说,“也许每个人都在猜想我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快点。我骑马带你去克里格林堡。”在解马缰绳时,她脸上露出一个恶作剧似的微笑。“好了,走吧,”凯丽顶嘴道,伸手去解她的马。 她们骑马慢慢地走下山来。在穿过葱绿的围场时,看见一位骑手迎面跑来。当那人走得很近时,她们才认出那人是桑。当三人聚集到一处时,莎伦以为因为凯丽无来由的出场,桑的神色才那么迷惑,那么苦恼。 “凯丽,你在这儿干什么?我不明白,出什么事了吗?你们俩位相互认识吗?”他双手在其浓密的头发间搔动着,他把目光从一位转到另一位,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地跳了出来。“仁慈的上帝,这不可能。凯丽——当然啦!凯丽和莎伦·范林。”他面带疑惑地看了她们好几分钟。“可是你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整个事情简直不可思议。”他迷惑地说。 接下来就是尴尬的沉默,莎伦望望桑,又看看凯丽。在那城堡的废墟里,她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必须去做什么;可是现在,面对着桑,她又不知该从哪儿找到足够的勇气来告诉他。她已经不再爱他了,而且他们也不会再结婚。当她看到他那么神情严肃地望着她时,她想知道是否他已经觉察出她态度的变化。 “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回克里格林堡会?”莎伦打破了僵局。 “等一会儿!”桑打断她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电报递给了她。“这是下午收到你的电报。我马上打开看了。因为我担心帕瑞特可能会出事,不过别担心,一切都安然无恙。”他的声音冷冷的。 莎伦读着阿米杜打来的长长的电报,电报上的字冷酷地不调和地被拼在了一起。她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读了又读,好去体味它真正的意思。电报里全是医学术语,并且引用了巴黎的达林医生的一封信,信中用枯燥准确的词语陈述了一个震慑她生命的事实。她叠好电报,抬头遇到了桑的目光。 “这是真的吗?”他咕哝着。 “我不知道,但是有可能,”她简练地回答。尽管阿米杜成为帕瑞特父亲的可能看上去极小,但她不能否认。她甚至从来没有花时间去考虑考虑这件事。从他电报的口气看来,看上去很明确,他所想要的是澄清一个哪一天可能导致伤害的骗局而已。 她迷惑地转向凯丽。“看起来阿米杜·本格拉已经掌握了无可否认的证据来证实帕瑞特是他的骨肉。我必须马上回巴黎。如果你们两位不介意的话,我想最好先走一步;也好把脑子里的事情理出个头绪出来,我肯定你们还有好多话要说。我会在克里格林堡再见你几分钟。”莎伦催马向前,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城堡奔去。 好长一段时间,凯丽和桑两人肩并肩默默地骑着马。当两人来到十字路口时,凯丽勒住了马的缰绳。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些土地,傍晚从乡间吹过的凉风不禁使她打了个寒噤。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吧,我想我还是在这里同你分手得好。我本应该在五点钟之前把马还回去的,现在我不得不回旅店去,并且收拾一下我的东西。”她从马鞍上稍稍向前倾着身子,伸出手来。“再见,桑。” 他向前倾过身子来,抓住了她的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么你想你能够去哪儿呢?凯丽·范林·本·布恩?” “回伦敦去。”她的心怦怦地跳动着,可是她不敢看他一眼。 “不,你不会的。你会和我一起回克里格林堡。你好象是忘了今晚上还有一个舞会呢?” 她无语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接着一些快活的微笑的影子闪过她的脸。“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怎能拒绝呢?”她回答道,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告诉他她已经带来了一件华丽的绿色长裙以备她在这极不适合的场合需要时穿。 莎伦那天晚上很晚才悄悄地进入房间。她在大厅里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箱子。她刚脱上衣时,很吃惊地发现画室敞开的门透出一束光来。她迈步走进去,便惊奇地看见阿米杜只穿着衬衫,颓然地倒在靠近壁炉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玻璃杯白兰地酒。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他的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变了样子,他形容枯槁,面色苍白,胡于也没有刮,他躺在那里的姿势也是无精打采的。从克里格林堡到巴黎的长途旅行中,莎伦有充足的时间来考虑好多年以前她就应该想过的一切事情。最后,她下了结论,如果她一直在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直觉行事的话,她不会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现在,她在阿米杜眼里看到的痛苦给了她无比的勇气来承认她是全心全意地属于他的,而且一直都是如此,尽管她心里害怕自己意识到得太晚了些。她颤抖着走向他,同时又为她自己的盲目和愚蠢而感到羞耻。 “我是个大傻瓜,一个最蠢的大傻瓜。”她谈着,努力使自己不要流下泪来。她有权利问问他为什么他以前不告诉她关于帕瑞特的身世,但是她已经知道了原因——她是如此任性,又如此冲动,他害怕失去她和他的儿子。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不经心地盯着她,可当他读懂她脸上的敬慕时,他好象从深深的绝望中忽然清醒过来。 “莎伦——我爱你,”他低声说,“莎伦,我爱你,”他愉悦地重复着,猛然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紧紧地抱着他,好象她以前从未拥抱过任何人似的,她倾注了他多年来一直在期盼得到的爱。 “你能够原谅我吗?” “我能够原谅你的一切,只要我们今后能够永远生活在一起,莎伦。” (全书完) 一九九四年春译于夷陵北山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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