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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情人指南(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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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是: 冷漠的表情再次笼罩在他脸上。 脸部表情的这些迅速变化显然与对犯罪的追踪有关。任何终身想从事与犯罪有关的行业的人——无论是犯罪生涯还是反犯罪生涯——都得学会这样运用他的脸部。他必须能够使它绷紧,把它放松,随心所欲地支配它,如果必要的话,还能为它戴上假面具——就像把车开进车库似的。 不过根据我们的观察,爱情故事与此大不相同,生理反应最强烈的地方是肚子。在侦探巧用脸部的同一部浪漫小说里,我们注意到女主人公身上也一阵接一阵地显露出一系列类似的生理骚动。不过,在她这种情况迹象不是从她的脸上掠过的,因为她的脸另有其他用途。这些生理骚动是内在的。从女主角遇见男主角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开始了,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它们轻而易举地看出爱的进展和结局。 这一系列生理骚动是这样的: 一种新的快乐掠过她全身。 …… 一阵震颤掠过她全身。 …… 早已死去的某种东西在她体内苏醒了。 …… 一种巨大的渴望在她体内喷涌。 …… 某种不属于她也不受她支配的东西好像从她体内释放了出来。 …… 万物都在她体内沉下去了。 …… 这最后的迹象自然是非常要紧的,因此全书也就到此终结了。的确,我们注意到,当万物在女主角体内沉没的时候,某种生机勃勃的东西已挣脱枷锁。 男主人公——坚强的男子汉的情况与此大不一样。小说对他的刻画好像都是用绳子、拉力和紧张进行的。他常常会“绷紧”或变得“僵硬”,他的肌肉“绷得有如钢条”——说实话,你真可以很容易用缝纫机从他身上车过去。 无疑诸如此类的生理描写在逼真方面是令人钦佩不已的。唯一烦人的是它们还没有把文章做足。在我们看来,借助于一本好的生理学教材,突出故事的生理学色彩,清清楚楚、一五一十地把解剖学和生物学方面的表现描述出来,好像能取得更好的效果,使人物的形象更加丰满。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在下面附了一篇可作浪漫传奇范例的故事。故事题为《生理的菲利普》,讲述的是一对男女在一条小巷里相会的再平常不过的故事。这一故事虽然小,却能表达我们的看法。 生理的菲利普 ——教材上的一个故事 菲利普·黑泽黑德——我们称他为生理的菲利普——正沿着小巷在六月初的明媚中漫步,他那年轻英俊的模样堪称一大壮景。我们这样说的意思是,他的骨架子比普通人的要大,另外他走路的模样与猿猴大异其趣,他笔直地站立着,头颅在脊椎骨上保持着妙不可言的平衡,甚至在博物馆里都很难找出可以与之媲美者。这个年轻小伙子一副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健康模样,或者我们可以说得更确切一点,他的体温98度,他的呼吸正常,他的皮肤丝毫未受到疥癣、丹毒和痱子的侵蚀。 生理的菲利普一边沿小巷漫步,一边听着一只欢快的小鸟的歌唱——这是由小鸟腹部的某种化学反应引起的,尽管菲利普决不会想到这一点——一种快乐的感觉好像充满了他全身。当然,真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在菲利普寄居的那个棒极了的身体中,他的整个生命都在感受吸进去的氧气所产生的分子扩散的刺激。这是他精神高涨的真正原因。 在小巷的一个拐角,菲利普突然注意到一个年轻女郎正朝他走来。她的脊椎骨尽管没他的长,但也是修长而笔直的,菲利普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一个猩猩。她没有戴帽子,覆盖她的头盖骨的浓密的毛状生长物时而在阳光中飘飞,时而在她的眼窝上落下。她轻盈活泼的步态表明她决没有阑尾炎或运动失调症。她的皮肤光洁无暇,也难得让人想到湿疹、麻疹和表皮斑变。 一见到菲利普,那姑娘脸部的皮下颜色立即就加深了。与此同时,那年轻小伙子的心脏也在脸上造成了暂时的炎症——这是他的脸部组织缺氧的结果。 他们碰到一起了,他们的手本能地抓到了一块儿,彼此的骨头都做了相应的调整——这种调整只有人类和高级猿类才能做到,在狗身上是绝对见不到的。 一时间两位情人说不出话来,因为强烈的生理反应握住了他们,尽管这些反应本身如能得到及时治疗的话并无危险。不过,这并不表明大脑的新陈代谢停止了(参见《巴克尔论神经系统》),只不过是嘴唇粘膜情况异常而已,不会有多大危害。 菲利普好不容易先说出了话。他自然是第一个开口的,因为——正如达尔文首先注意到的那样——男性对神经中枢的控制能力要强于女性。 “我真高兴您来了。”他说。这句话够简单的(老实说,他几乎没法再简化它了)。 但尽管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它的每一个字都令年轻姑娘的心震颤——显然造成了赫胥黎所说的那种神经干扰,关于这一点他已在他那有关外部刺激对食物消化的影响的论述中做了令人钦佩的描述。 “我差点儿来不了。”她喃喃地说。 这话儿有点儿令人费解。无疑姑娘指的是她的脚受到某种生理抑制,其中包括大脚趾不听使唤。这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毛病,威廉·奥斯勒爵士倾向于把它归因于酒精摄入过量。她或许是饮酒过度。不幸的是浪漫小说的进展速度过快,根本来不及把这点查清。 菲利普伸出手臂把姑娘拉近。 “这么说您答应啦。”他欢快地叫道。为了说出这句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使劲把肺部的气体全部排挤出来。在狗身上,这样做的结果是导致吠叫(参见迈克尔·福斯特爵士的《动物生理学》)。 “是的!”她喃喃地说。 菲利普把姑娘的躯干拉近他的躯干,让它们彼此平行,两人都保持着直立姿势。然后,通过把他的脊椎骨的上面几节向前并向旁边弯曲,他使他的脸近近地凑到了她的脸旁。在这种难以长时间保持的姿势下,他合起上唇和下唇,把它们伸向前方并轻柔地放到了她的双唇上——这种动作在大猩猩身上也能见到,但在河马身上可从来没有过。 这样吻过之后,这对已订终身的情人开始手拉手沿小巷往回走,而树枝上的那只鸟叫得比先前更欢快了——很可能是因为它的横隔膜在进一步舒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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