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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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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毛的颜色很奇怪,”比尔有些疑惑不解,“我从未见过红色的狼。几乎是肉桂色的。” 当然,那狼并不是肉桂色的,纯净的狼毛主要是灰色的,但上面斑驳的红点的光色时隐时现,变化莫测,更像想象或者幻觉,一会儿是灰色,突然又是朦胧的红光一闪,那是一种难以言传的色彩的闪光。 “看上去跟一条大种的赫斯基雪橇狗没什么两样,”比尔说,“她摇起尾巴,我一点也不意外。” 他喊道:“嘿!过来,你这赫斯基!不管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点也不怕你!”亨利笑道。 比尔高声大叫,挥手威胁,但是那狼毫无惧色。 他们发现:唯一的变化,是她提高了警惕,她仍然用那种无情的她所特有的沉思默想看着人们,他们就是食物,而她快要饿死了,如果她更勇敢些,她宁愿扑上来吃掉他们。 “嘿,亨利。”想到要做的事,比尔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声音,耳语说道:“我们有三颗子弹。不过,这是百发百中,绝不会失手的,她吃了我们三条狗,我们跟她了了这事,怎么样?” 亨利点点头。 比尔小心翼翼从雪橇的绳索里抽出枪来。往肩上放去,然而,永远也没能放到肩上。 就在这剎那之间,母狼从雪路上向旁边一跳,跳进针枞林里去了。 两个人互相看看。若有所悟,亨利吹了长长的一声口哨。 “我本应想到的,”比尔大声自责道,重新放好枪。“一条狼知道在吃东西时混到狗群里,就一定也知道枪的威力,亨利,我一定要消灭她。她太狡猾了,会躲过明枪,但是我可以用埋伏袭击的办法,我一定可以伏击到她的,就像我叫比尔不会错一样。” 亨利劝告说:“比尔,你打她时千万别走得太远。如果它们一起向你扑过来,三颗子弹不过相当于三声喊叫而已。这些野兽饿得要死,它们动起手来的话,一定会搞掉你的。” 这一天晚上,他们早早就宿了营。 显而易见,三条狗是不可能像六条狗那样拉橇拉得那么迅速而持久的,他们已经现出疲劳不堪的迹象。比尔首先小心的拴好狗——使它们相距之间相互咬不到。 然而,那些狼却更加肆无忌惮。亨利和比尔不止一次被从梦乡中惊醒。狼群近得使狗害怕得要发疯,因此,必须常常添火,以便将那些冒险的家伙们限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以外。 “我听水手们讲起过鲨鱼追赶船的故事,”一次,比尔添过火后钻回被窝时说,“这些狼就是陆地上的鲨鱼,它们比我们了解的还精明,所以不愿意这样追着来伤自己。它们就要吃掉我们了。亨利,它们已近乎将你吃了一半。” “照你的话来看,你已经被吃去了一半,”亨利厉声斥责说,“当一个人说他将被打垮的时候,他已经垮掉了一半,因此,按你的说法,它们已经吃掉了你一半。” 比尔说:“它们吃掉过比你我更强有力的人。” “闭住你的臭嘴。你让人烦死了。” 亨利生气的翻过身去侧躺着。比尔竟然没有发脾气,这使他感到惊讶,因为这不是比尔往常的习惯,他一贯很容易被难听的言语所激怒。 入睡前,亨利思考了很长时间,当他的眼皮不住的打架、逐渐沉入梦乡的时候,他还在想,“是的,比尔一定非常泄气。明天,我要给他鼓鼓勇气。” 【三 生死之战】 这一天竟然什么也没发生,恶剧没有重演。 他们精神振奋的上了路,又进入到了黑暗、寒冷和寂静的世界里。 比尔彷佛忘掉了前一夜的那些不祥之兆,逐渐高兴起来,甚至还逗一逗那些狗。正午的时候,他们的雪橇在路过一段难走的路时翻车了。 乐极生悲。 雪橇夹在一棵树干和一块大的岩石中间,一动也不能动。他们只好卸下狗来,以便重新依序组织起来。两个人正弯腰俯身将雪橇扶正的时候,亨利瞧见独耳侧身走了。 他站起身来,喊道:“喂,独耳,过来!” 但是,独耳却奔跑起来,一串足迹印在雪地上。在他们走过的雪地的那一边,那只母狼正等着它。接近她的时候,它忽然小心起来,放慢步子,变成一种警觉,步伐犹豫,以后就停住不动了。 它注视着她,谨慎、犹豫又带着渴慕,而她似乎在对它微笑,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谄媚的露出牙齿,像是在嬉耍,她走近它几步,又站住。独耳也凑近她,但仍然保持着警惕,它昂着头,并把头和耳朵竖向空中。 它想跟她嗅嗅鼻子。她嬉戏而羞涩的后退。它前进一步,相应的,她就后退一步,一步一步将它引诱到它的人类的伙伴的庇护圈外。 一次,它的脑海似乎有一种警告模模糊糊闪过。它回头张望着那辆反倒在地的雪橇,它的一起拉车的伙伴,以及正在呼喊它的那两个人。 不过,无论它的脑海中产生了何种想法,总而言之,它们都被母狼驱散得烟消云散了。她走到它的面前,跟它嗅了嗅鼻子,接着就又重演在独耳面前羞涩的后退的故伎。 比尔这时想起了枪,但是,枪在翻倒了的雪橇的下面,等亨利帮他扶正载物的时候,独耳和母狼早已靠在一起,而且射程太远,不能再轻易尝试了。 当独耳明白自己犯了错误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两个人只看见,不知为什么它忽然转身跑回来,接着,十几只灰色的精瘦的狼在雪地上跳跃着直奔过来,挡住了它的退路,这霎那,母狼羞怯嬉戏的深情无影无踪,咆哮着扑向独耳。它用肩推开她,想回到雪橇所在的地方,因为退路已被切断,想改变路线绕道回来。更多的狼连续出现,加入追逐的队列里。那母狼距离独耳只有一跳之远,紧追不舍。 突然,亨利抓住比尔的胳臂说:“你到哪儿去?” 他摆脱掉他的手,说:“我受不了。只要我能尽力,就绝不让它们再吃掉一条狗。” 他拿着枪钻入路边成排的矮树林里了。 他的意图亨利明白:独耳以雪橇为圆心绕圈奔跑,比尔则想要突破追踪圈的一个点,白天持枪,也许会威吓住狼,从而拯救狗的性命。 “喂,比尔!”亨利喊道,“当心!不要冒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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