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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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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雨中沿着路边向前走时,我看见许多部队依然佩戴着来复枪,枪从披肩上突出来。 “德国军队本来可以追过来,”我说。“我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追过来。”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这种战争。” “我想他们必须要等他们的运输队。” 天亮之前我们到了塔利曼托河边,沿着涨潮的河边走向所有的人和车辆都要穿行的一座桥。 “他们应该守住这条河,”皮安尼说。在黑暗中,河水看上去涨得很高。河水打着旋,河面很宽。那座木桥差不多有四分之三英里长,我们沿着河岸走,然后挤入过桥的人群。在比河水只高几尺的桥上,我们在雨中慢慢地过桥,在人群中被挤得紧紧的,一辆炮车上的盒子就在我的面前,我向两边和河水里望望。现在我们不能按照自己的速度走,我觉得很累。过桥并没使我高兴。我想知道,如果是在白天,有飞机来轰炸,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快走过桥了,桥那头的两边站着一些军官和保安警察,照着手电筒。在晚空背景下,我能看见他们的剪影。我们走近时,看见一个军官指指行列里的一个人,一名警察就上前去揪住那人的脖子,把他拉出去。我们要走到他们对面了。那些军官仔细检查队列中的每一个人,有时互相交谈一下,然后上前用手电筒去照个什么人的脸。就在我们要走到他们的对面之前,又一个人被揪出来。那个人是位中校,他们用手电筒照他时,我看见了他袖子上的星徽。他灰白的头发,又矮又胖。警察把他拉到一排军官的后面。当我们面对那些军官时,他们中的一两个人在打量我,然后一个人指着我并且对一个警察说了句什么,那警察就朝我走来,穿过队列边上朝我走来,接着我就感觉到他揪我的领子。 “你干什么?”我说,一拳打到他脸上。我看见了他帽子下的那张脸,小胡子向上翘着,面颊上淌着血。另一个警察向我冲来。 “你干什么?”我说。他不回答,他在找机会抓住我。我伸手到背后去解手枪。 “你不知道不能对一个军官动手动脚吗?” 另一个警察从后面揪住我,把我手臂的关节都弄拧了,我转过身去和他拚,另一个警察就来扭住我的脖子。我踢他的胫骨,用左膝撞他的腹股沟。 “他再抵抗就开枪,”我听见有人在说。 “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大声叫,但是我的声音并不响,他们把我揪到了路边。 “他再抵抗就开枪,”一个军官说。“带他到后面去。” “你是什么人?” “战地警察,”另一个军官回答。 “把他带到后面那些人那儿去,”第一个军官说。“你们看,他说意大利语有口音。” “你也有口音,杂种,”我说。 他们把我带到一排军官后面,公路下面河边的一块田地上的一群人那去。我们向那儿走去时,听见有枪声。我看见了来复枪的闪光,听见子弹的爆裂声。我们走到那群人面前。有四个军官站在一起,面对着一个被警察押着的人。旁边那群人也由警察守着。另有四个警察站在审问官旁边,倚着他们的卡宾枪。他们都是戴宽边帽的警察。我被推进了候审的人群。我看着军官们正审着的人,就是那个刚才被拉出队列的胖胖的灰白头发的中校。审问者有着十足的大权在握的意大利人的干练和冷酷,他们处于射杀者不是被射杀者的地位。 “哪个旅的?” “哪个团?” “为什么没有和你的团在一起?” 他一一回答。 “你不知道一个军官应该和他的部队在一起吗?” 他知道。 第一个军官问完了,第二个军官开审。 “放那些野蛮人来侵犯祖国神圣土地的,就是你,和像你的这种人。”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中校说。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背叛行为,我们才失去了胜利果实。” “你经历过撤退吗?”中校问。 “意大利应该永远不撤退。” “如果你们要枪毙我,”中校说,“请马上开枪别再问了,问得其蠢。”他画了个十字。军官们在一起嘀咕,其中一人在车子上写了些什么。 “背弃部队,命令枪决,”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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