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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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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的那一头,那个新认识的英国人用西班牙语说了些什么,马诺丽塔听得哈哈大笑。这餐桌上的人多半已经走了。 "我们把酒喝完了就走吧,"阿尔说。"你不想一块儿掷骰子玩玩?" "你玩,我看看,"我说着就招呼侍者拿帐单来。 "你们上哪儿去呀?"桌子那头的马诺丽塔喊道。 "回旅馆去。" "我们一会儿过来,"她说。"这个人可有趣呢。" "她拿我捉弄得真够我受的,"那英国人说。"她尽挑我西班牙话里的错儿。请问,Ieche这个词的意思不就是牛奶吗?" "那只是这个词的一种解释。" "难道还有什么下流的意思吗?" "恐怕是有的,"我说。 "那西班牙话可真是太下流了,"他说。"好了,马诺丽塔,别再拿我开心了。听见啦,别再拿我开心了。" "我可没拿你开心啊,"马诺丽塔笑个不停。"你的心我可连碰也没有碰啊。我是笑Ieche这个词有意思。" "可这个词的意思是牛奶呀。你刚才不听见埃德温·亨利都这么说了吗?" 马诺丽塔一听又笑了起来,我们就站起来走了。 "这人真是个傻瓜蛋,"阿尔说。"看他这副傻劲儿,我真差点儿忍不住想把那姑娘带走算了。" "英国人谁猜得透呵,"我说。这样刻薄的话都说出来了,我意识到我们的酒已经喝得太多了。外边街上,天冷起来了,月光下大片大片的白云在高楼林立的宽广的大马路上空推过。我们顺着人行道一路走去,水泥路面上有些白天新打出来的弹坑,边痕清楚,石子碎片都还没有扫掉。一路上坡,向着卡里奥广场走去,佛罗里达旅馆就矗立在广场上,相形之下广场另一头的那一段缓坡就显得毫无气势了。宽阔的大马路顺着那一段缓坡一直向前伸去,尽头处便是前沿阵地。 旅馆门外的黑暗里有两个岗哨,我们过了岗哨,到了门口,听得大马路那头的枪声密集了起来,就站住听了听,交火声乒乒乓乓闹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 "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的话,我恐怕得去看看了,"阿尔一边说一边还是用心听。 "没事儿,"我说。"反正是在老远的左方,估计在卡拉万切尔一带。" "听起来好像就在'村舍'里。" "一到晚上总是这样,声音都直传到这儿。常常要上当的。" "他们今儿晚上是不会向我们发动反击的,"阿尔说。"他们占着那样有利的阵地,我们却是在那么条'河'里,他们①才不会离开自己的阵地,把我们从那么条'河'里给赶出来呢。" -- ①"在河里"(亦作"在河里又没桨",见下文)是一句俗语,有"处境困难"、"毫无办法"或"动弹不得"之意。亨利一时没有领会,错误地从字面上去理解这句话了。 -- "什么河?" "该叫什么河,你还会不知道?" "哦。是那么条'河'。" "对了。'在河里又没桨'。" "进里边来吧。这样的交火声用不着去听。天天晚上都是这个样。" 我们就进了旅馆,穿过大厅,走过服务台前,服务台上那个值夜班的站起身来陪我们来到电梯间。他把个电钮按了一下,电梯就下来了。电梯里有个男人,身上反穿着一件白色的卷羊毛茄克衫,光秃秃的头皮微微发红,怒气冲冲的脸也一样涨红了。他腋下夹的夹,手里拿的拿,总共带了六瓶香槟。"混蛋,把电梯开到下面来干什么?" "你在电梯里已经待了个把钟头了,"那值夜班的人说。 "我有什么办法,"穿羊毛茄克衫的那人说。然后冲着我问:"弗兰克在哪儿?" "哪个弗兰克?" "你还会不认识弗兰克吗,"他说。"来,帮我把这电梯开一开。" "你喝醉了,"我对他说。"好了,别提了,让我们上楼去吧。" "你也会喝醉的,"那个穿白色羊毛茄克衫的人说。"你也会喝醉的,同志哎,同志哥哎。告诉我,弗兰克在哪儿?" "你看他在哪儿呢?" "在亨利那小子的房间里,那儿在掷骰子耍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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