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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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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涩谷大姐家的生活情况尽管经常从雪子嘴里听到,可是她家里每间屋子都让孩子们搞得乱七八糟,几乎叫人无处容身,这实在出乎幸子的意料。不错,房子是新盖的,还算爽朗,可是柱子纤细,地板底下是窳败的横木,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房子是专供出租而盖的劣等建筑。孩子们跑下楼梯,整个房子就会摇动。纸槅扇和拉门随处都是窟窿,正因为那类东西都是崭新、雪白的便宜货色,所以格外使人惨不忍睹。幸子不喜欢上本町那种格局陈旧、缺少阳光的屋子,可是比起涩谷这种房子来,还是过去那种老式房子住得安逸。大阪的老屋尽管缺少阳光,但是还有一个小小的中庭,呆在后面饭厅里的人透过中庭的树木可以看到仓库门前,那个情景到现在还活生生地跃现在眼前。涩谷这所房子,除了墙边屋角留下一些可供安放盆栽的空地而外,没有称得上是庭院的处所。大姐因为楼下孩子们吵闹,特地给幸子腾出楼上那间八铺席的屋子——她家接待客人的屋子,所以幸子一到,就先把旅行包放了进去,而且看到壁龛里挂着大阪带来的栖凤①画的香鱼立轴。已故的父亲有一阵曾收集过栖风的作品,大姐收拾家财时大部分都转让了,这幅画是仅存的一两幅中的一幅,幸子记得此外还有几幅。她面对着摆在立轴前面那八条腿的红漆供桌、挂在画锦线上的赖春水②写的字、靠墙安放的泥金画木架,以及架上摆着的台钟,原先摆着这类东西的上本町长房家的细微情景,像幻影那样一一浮现在幸子的眼前。大姐把这类东西从大阪特地带到东京,也许是把它们作为过去的荣华的纪念品留在身边看看的吧。另外也是由于想点缀一下充当会客室用的这间十分不像样的屋子。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不仅不能抬高这个会客室的身价,反倒起了相反的作用。正因为有了这些摆设,更加显出这屋子的质量低劣。把亡父的这些遗泽摆在东京郊区这样一个地方,多么奇妙,仿佛正象征着大姐这个人的境遇似的。 ①竹内栖凤(1864-1942),日本画家,京都人。 ②赖春水(1746-1816),江户末期的儒者赖山阳之父。能做汉诗。 “姐姐,你那么多的行李居然都收藏起来了。” “是呀。当初行李运到这里时,还愁没有地方安放这许多东西,不知把它们放在哪里才好,后来总算勉强把它们收拾完了。房子看去虽小,塞放起来,有多少东西也塞放得下。” 那天傍晚,鹤子把幸子领到楼上,坐定后谈了这样一番话。谈话中间,孩子们上楼来了,他们搂住鹤子和幸子的头颈不放,鹤子无可奈何,一面连声斥责:“热得受不了,你们都下楼去,姨妈的衣裳都给你们弄皱了。”一面继续和幸子谈话。 “喂,正雄,快下楼去叫阿久给你姨妈拿冷饮来。喂,正雄,听妈妈的话。”说完她就把四岁的梅子抱到膝上,接着又说:“芳雄,你下楼去取把团扇来。秀雄,你是哥哥,哥哥得先下楼。妈妈和你姨妈难得见面,有许多话要讲,你们这样缠住不放,我们怎么能谈话呢。” “秀雄今年几岁了?” “我九岁啦。” “九岁的人,长得挺高呀。先前在门口见到时,我还以为是哲雄呢。” “个儿长得挺高大,可一天到晚像这样的缠牢在我身边,一点也不像做哥哥的。……要是哲雄的话,早就忙着准备报考中学,才不会干这种淘气的事……” “女佣只有一个阿久吗?” “嗯,前些时候还有一个美代,她要求回大阪,我想梅子自己已经能走路,不用保姆看管,所以就让她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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