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果戈里 > 索罗钦集市 | 上页 下页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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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就在这儿出了一桩 怪事,大人!① ——录自小俄罗斯喜剧 -------- ↑①此处原文为乌克兰语——译者注。↓ 集市上出了一桩怪事儿:据说是在一堆货物中间发现了一件红袍子。卖面包圈的老太婆隐约看见一个猪脸妖魔不停地俯身察看一辆辆货车,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传闻不胫而走,传遍了早已静寂的宿营地的各个角落;大家都觉得不信这种传闻是罪过,虽说那个卖面包圈的老太婆是傍着小酒店女老板的货棚摆了一个流动的摊点,成天毫无必要地向人弯腰行礼,用双脚划着跟她卖的美味食品一模一样的圆圈。加上乡文书在坍塌的棚屋里见到的怪事又加油添醋地渲染一番,以致到了夜里,大家都吓得互相紧紧地蜷缩在一起;人们平静的心境荡然无存,人人胆战心惊,不敢合眼;而那些胆小如鼠和本来就有地方过夜的人各自走了。 契列维克带着干亲家、女儿以及一些死乞白赖地要去他们家的客人们一道走回家去。他们使劲打门的响声把赫芙里娅吓得魂飞魄散。干亲家已经喝得有些醉了。这是明摆的事实,因为他赶着车两次错过了院子,最后才找到房子。客人们也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毫不拘礼地抢在主人之前涌进了屋门。当他们朝屋里的旮旮旯旯张望时,契列维克的妻子简直就如坐针毡一样难受。 “怎么,嫂子,”干亲家一进门便嚷嚷说,“你还在害寒热病么?” “可不,身子不大舒服,“赫芙里娅回答说,忐忑不安地用眼瞧着堆放在天花板下的木板子。 “喂,屋里的,去把车上那个酒壶拿来!”干亲家对一道跟来的妻子说,“我要跟这些好心人喝个痛快;该死的娘们把我们吓成这个样儿,说来都丢人。真的,伙计们,咱们上这儿来干吗,真是扯淡!”他从瓦杯里喝了一小口水,接着说。 “我敢赌一顶新帽子,准是那些娘们故意拿我们来取乐子。就算真的有妖魔,有啥了不起!朝他脑袋上啐一口不就结了!就当他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比方说,就在我的跟前吧,要是我不把夹着的拇指伸到他的鼻子底下去①,就是狗娘养的!” “那你干吗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呀?”一个客人嚷道。他比别人高出一头,总要装出一副好汉的派头。 “我。去您的!是做梦吧?” 客人们冷冷一笑。一丝满意的笑意掠过这位喜欢说东道西的好汉的脸上。 “他哪会脸色煞白呀!”另一个客人接过了话茬,“两颊绯红,就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如今他不再是齐布尔②,而是红甜菜啦,——要不,干脆就是那件把人们吓得半死的红袍子。” -------- ↑①此处为谐音双关。俄习俗,手握拳头,将拇指夹着,从食指和中指间伸出,是一种轻蔑或嘲弄人的手势。 ②这位干亲家的名字是“齐布尔”,而方言中,“齐布尔”又是“大葱”之意。↓ 酒壶在桌上过了一遍,客人们比先前更加开心了。契列维克一直放不下红袍子的事儿,好奇的心情一刻也不肯安分,这时便央求干亲家说: “说说吧,大哥,你行行好!我真想知道,可就是总也打听不到这该死的红袍子的故事。” “哎呀,老弟!夜里可不兴讲这个故事。只是为了不叫你和这些好心人扫兴(这时他对客人们说),我看得出来,大家也跟你一样想知道这桩怪事儿。好吧,只好讲一讲了。那就听我说吧!” 这时,他抓挠了一下肩膀,用下摆擦擦脸,两手搁在桌上,讲了起来: “有一次,一个魔鬼不知出了什么错,被撵出了地狱。” “大哥,那怎么会呢!”契列维克插话说,“魔鬼怎么会撵出地狱呢?” “那有什么法子呢,老弟?撵出去还不就撵出去了,还不是跟庄稼汉从屋里撵出一条狗一个样。兴许是他忽然起了个怪念头,想干点什么好事吧,总之是把他撵走了。这可怜的魔鬼苦闷得很,一心惦记着地狱,简直想要上吊呢。有什么法子呢?就只好借酒浇愁。他就在那间你看见过的山脚下坍塌的棚屋里住了下来。如今,无论是哪一个善心的人都要画了十字,才能打门前走过去,这魔鬼也就成了一个放荡的家伙,在年轻人中间谁也比不过他。一天到晚只知道泡在酒店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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