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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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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尔卡对维亚赫尔说: “去我们家吧,我妈妈教你认字……” 没多久,维亚赫尔就高昂着头,念招牌上的字了: “食品货杂店……” “食品杂货店,笨蛋!” 楚尔卡说。 “嗨,我把字母念颠倒了!” “那就错了!” “噢,你看,字母活蹦乱跳的,它们喜欢别人念它们呢!” 维亚赫尔对山川树木、花鸟草木的爱让我们感到好笑,也感到吃惊。 如果我们之中的谁坐在了小草上,维亚赫尔就会说: “别糟踏草啊,坐沙地上不一样吗?” 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去折一枝白柳,如果让他看见了,他会一耸户膀: “见鬼,你们干什么?” 每到星期天,我们都会玩一种游戏:傍晚的时候,一群鞑靼搬运工从西伯得亚码头回家,路过我们的十字路子口,我们就会向他们扔草鞋。 开始他们对我们又追又骂,可后来他们也觉着有意思,事先也准备些草鞋,还经常将我们准备好的草鞋偷走,弄得我们束手无策,大叫: “这还算什么游戏啊?” 最后他们把草鞋分给我们一半,战斗开始。 一般是在他们守,我们攻。我们高声叫喊着围着他们转,向他们扔草鞋,如果我们谁被草鞋绊倒了,他们也叫喊,还大声地笑。 这个游戏持续的时间特别长,周围围满了小市民,他们为了维护他们的体面,照例要嘟囔一阵子。 战斗结束以后,鞑靼小伙子们常请我们去吃马肉,还就着奶油核桃甜心喝浓茶。 这些身高体壮的人的身上有一种让儿童容易理解的东西,他们没有一丝恶意的诚实和他们相互之间无私的帮助,都深深地吸引了我们。 他们之中有一个叫卡西莫夫的歪鼻子,具有神话般的力量!有一回,他把一个27普特重的大钟从货船上搬上了岸,他大叫着: “噢,噢! “年淡——臭鸡蛋!” “扯淡——扯淡!” 还有一回,他把维亚赫尔放在他的手上,举了起来,说: “看,上天喽!” 如果天气不好,我们就聚在雅兹家他父亲看坟的小屋中。 雅兹的父亲长得歪歪扭扭,浑身脏得让人无法接近。 他快活地眯着眼说: “上帝保佑,别让我失眠!” 我们带来三钱茶、四两糖、几块面包,还给雅兹的父亲带来四两伏特加,这是必不可少的。 “听说了没有,后天特鲁索夫家为死人办祭日,有盛人的宴会,咱们去那儿!” “他们家的厨娘会都收起来的。” 无所不知的楚尔卡说。 维亚赫尔望着窗外的坟场,说: “不久就可以到森林里去了,太好了!” 雅兹沉默地把他自己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木马、碎铜片、扣了、缺腿马拿出来,让我们看。 大家喝茶,雅兹的父亲喝了他那一份酒以后,爬到炕炉上,用猫头鹰似的眼神盯着我们说: “噢,你们怎么不死啊?” “你们这些小偷儿们,好像早就不是孩子了!” “上帝保佑,别让我失眠!” 维亚赫尔说: “我们不是小偷儿!” “不是小偷儿?那,就是贼娃了……” 他罗嗦得让我们厌烦时,楚尔卡就会骂他一句: “够了,废物!” 因为他的话题离不开谁家有病人,哪个病人要死了之类的事,他还故意逗弄我们: “噢,小子们,害怕了?” “告诉你们吧,有个胖子要死了!” “噢,要许久许久才能烂掉呢!” 我们让他住嘴,可他还是喋喋不休: “你们也得死……” “死就死,死后当天使……” 维亚赫尔说。 “你们?哈哈,你们,还去当天使?!” 他大笑不止,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死人的事来。 “啊,三天前埋了一个女人,我知道她的经历,孩子们,听着我告诉你们……” 他喜欢讲女人,而且总是污言秽语地,不过,他的口气中有一种思索的味道,所以我们听得还挺入迷。 “别人问她:‘谁放的火?’” “她说:‘我放的!” “唉,她干吗这么说呀!上帝保佑,别让我失眠……” 几乎每一个躺在坟里的人的历史,他都一清二楚。他好像在我们面前打开了各家各户的大门,让我们看看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 他能讲到天黑,再从天黑讲到天明。 可是黄昏刚刚到来,楚尔卡就要走;“我得回家了,要不妈妈会害怕的。谁跟我一起走?” 大家都走了。 雅兹关上门,闷声闷气地说: “别了!” “别了!” 我们回答他,留他在坟地里总让我们感到有点不安。 柯斯特罗马说: “明天咱们再来时,他也许已经死了。” “雅兹比我们还苦!” “我们不苦,一点也不苦!” 维亚赫尔反驳着楚尔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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