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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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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仍应按原计划行事。这一次的运动将是全民性的。让城市、农村里所有的印度人都参加起义,与印度士兵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当我跑遍了德克坎的中部和北部地区后,我发现反抗之心已遍布各地。这次的起义,我们应深入到每个城市,每个小镇。让婆罗门尽力说教民众,宗教信仰会使西瓦和维希努两地的教民听我们的指挥。时机一旦成熟,就按事先约定的信号,几百万印度人同时起义,皇家军队的末日就到啦!” “那当杜·庞特呢?……”巴劳·洛紧握着他弟弟的手,问道。 “当杜·庞特,将不仅是毕鲁尔堡的受冕王公,而且是印度这片神圣的土地的统治者!”那纳说道。 那纳·萨伊布双臂抱在胸前,目光不再只停留在过去或现在,而是眺望着未来,显得有些迷茫,他一直沉默无语。 巴劳·洛也始终不去打搅他的沉默。他总是喜欢让这个凶猛无比的人独自思考,必要时,他才会把这位思考者内心的激情撩拨得更旺。那纳·萨伊布不会再找到一个与自己更为亲密无间的同谋,一位更能帮助自己实现目标的得力助手。人们常说,他是另一个自己。 那纳沉思了一会儿之后,重新抬起头,回到眼下的情形来。 “我们的同伙在哪儿?”他问。 “在阿德洪塔的洞里,按事先的约定,他们会在那里等我们。”巴劳·洛回答。 “马呢?” “我把它们放在离这里有一射程远的地方,就在从埃罗拉去波勒加米的路上。” “是卡拉加尼在照料马吧?” “是他,弟弟。它们被照料得很好,等我们一到就出发。” “那我们这就走吧,”那纳答道。“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阿德洪塔。” “到那里以后,我们又去什么地方呢?”巴劳·洛问,“这么快就走不会违背你的原计划吧?” “不会,”那纳·萨伊布回答,“到那里以后,我们去索特普拉山,那里所有的羊肠小道,我都很熟悉,足以摆脱英国警方的追捕。况且到那里以后,咱们可就是在始终对反英起义忠心耿耿的比尔人和古恩德人的地盘上。咱们就呆在随时可以揭竿而起的温迪亚山区等待起义良机!” “上路吧!”巴劳·洛答道。“他们居然悬赏两千镑捉拿你!但只有悬赏是不够的,还必须有人敢来砍你的头啊!” “他们永远也得不到,”那纳·萨伊布说,“哥,别浪费时间了,走吧!” 沿着与这个阴暗的地下室相连的那条狭窄的通道,巴劳·洛步履沉稳地往前走。到了吃掉大象屁股的裂缝口,他小心地探出头,在黑暗中左右张望,看见四周都空无一人后,才走出去。接着又格外谨慎地沿着以庙宇为中心的大道走了二十余步,确信无疑后,打了一声口哨,示意那纳路上没人。 不一会儿,两兄弟就离开了这条长达半里的人造山谷。凿筑在两边的走廊、穹顶和洞穴在几处地方层层叠起,煞为壮观。俩人绕过了那座伊斯兰教陵墓,那里有专为教民以及从世界各地慕埃罗拉的大名而赶来的朝圣者而修筑的平房;最后,他们穿过拉乌扎村,来到连接阿德洪塔和波勒加米两地的大路上。 从埃罗拉到阿德洪塔有五十英里的距离(约八十公里);但此时的那纳不再是奥兰加巴德那位赤足逃窜的僧丐了。正如巴劳·洛所说,由当杜·庞特的忠臣卡拉加尼照料的三匹马就在路上等着他们。这些马被藏在离村子有千米远的一个浓密的树林里。一匹马给那纳,另外一匹给巴劳·洛,剩下的一匹给卡拉加尼,三人很快就骑着马朝阿德洪塔快奔而去。也没人会对骑马的僧丐感到奇怪。因为在印度,确实有许多乞丐骑在马背上行乞。 此外,在一年中的这段时间,大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而在朝圣季节的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因此那纳和两位同伙放心大胆地快速行进。只偶尔停下来让他们的马匹稍作休息,他们也趁这短暂的时间吃点卡拉加尼放在马鞍上的食物。他们尽量绕过人口稠密的地方,平房区,村庄和罗亚小镇、小镇上的房屋因时间的久远而变成黑色,就如同科尔努阿伊斯和皮尔马利两地那些阴暗的房屋一样,荒凉的小镇淹没在周围浓密的野生树林里。 一马平川的土地上,到处散布着一簇簇茂盛的欧石南。但在临近阿德洪塔时,地势变得起伏不平。 在距城约五百米的地方,有一些堪与埃罗拉相媲美的石窟,整体上看,或许比前者更为雄伟也更加美丽,占据了整条小山谷的一面岩壁。 在阿德洪塔城,政府的公告应该已经张贴出来了。那纳·萨伊布不能打城里过,以免招来被人认出的危险。 因此,在离开埃罗拉十五小时后,他和两个同伴进入一条狭长的通道,再往前就是那条著名的山谷,二十六座庙宇就建在高得令人眩晕的岩壁上。 星光璀璨的夜晚十分迷人,只是没有月亮。一些高大的树木,如榕树或其他一些印度巨形植物在星空下现出黑色的巨影。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树叶也都纹丝不动,除了能听见几百尺外的沟谷里一条溪流潺潺的流水声,别的什么也没有。但溪水的声响越来越大,当人马来到萨特昆德瀑布前时,水声变成一片轰鸣。瀑布从五十特瓦兹(法国旧长度单位,1图瓦兹相当于1.949米)的高处落下。又被凸出的石英岩和玄武岩撞得粉碎。山谷里水雾纷飞,如果在这个美丽的春夜里还有月光的话,水雾还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那纳·萨伊布、巴劳·洛和卡拉加尼来到山谷中这片石窟区,山谷间的通道在这里急剧地拐弯,而凿筑在岩壁上的那些宏伟的佛教建筑使山谷显得豁然开阔。在那些庙宇的高墙上,各式各样的装饰应有尽有,岩柱、圆花饰、阿拉伯式装饰、游廊,还有许多巨形的动物图案和一个个挖空的小石屋供以前的僧侣和这些圣殿的守护者们居住,那些仿佛昨天才刚完成,至今仍令艺术家赞赏不已的巨形壁画表现了各种宫廷典礼、宗教仪式以及在不同年代用不同武器进行的战争,它们如实地再现了印度这个奇妙的地区在世纪初的风貌。 那纳·萨伊布对那些神秘的地下陵墓了如指掌。在那段艰难的起义岁月里,他和自己的同伙被英军紧紧追逼,曾多次逃到这一带藏身。那与坟墓相通的地下走廊,石英岩壁里最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相互交错的小径,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分叉口会令最耐心的人失去耐心,但他对这一切都很熟悉。即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火把都照不亮的黑夜,他也不会迷路。 那纳趁着黑夜,非常自信地径直走向一个最小的洞穴。洞口处长满了小灌木,并且杂乱地堆着一些大石头,可能是在以前的一次山石崩塌中掉到那里的,只在地上的灌木和长在岩石上的植物丛中露出一点通道。 他只用手指甲在岩壁上敲了一下就表明自己已到达洞口。 很快就有两三个印度人在树枝间探出头来,接着十个,二十个,不一会儿更多的人像蛇一样从石头间钻出来,汇集成一支有四十余人的武装队伍。 “上路吧!”那纳·萨伊布说。 没有征求一句解释,也不知道他将把他们带向何方,大头人的这帮忠实的战争伙伴就跟着他出发了,随时准备遵循他的旨意去送命。他们步行的速度并不比骑马的人慢。 这一小队人马沿着峡谷间的这条通道往北绕过了圆形的山头。一小时后,他们来到通向索特普拉山的坎德伊西大道上。 天亮时,小分队已穿过从孟买至安拉阿巴德的铁路在那格浦尔的分叉口以及它通往东北方向的大干道。 此刻,加尔各答的火车正在全速行驶,不断地朝路边那些漂亮的榕树吐着白色的蒸汽,它发出的马鸣般的叫声吓得褐毛鲁在丛林间狼狈逃窜。 那纳勒住马,用手指着飞奔的列车大声喊道: “去,去告诉印度总督,那纳·萨伊布还活着,他将用侵略者的鲜血淹没这条可恶的铁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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