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壮丽的奥里诺科河 | 上页 下页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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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一到就把船吹离了河口,并一直推着船往前走,现在船什么工具也不用,便斜向地朝圣费尔南多而去。如果暴风不给他们带来任何危险的话,旅客们倒很乐意朝它所“强加”给的方向走。 不幸的是,“秋巴斯科”总是要引发无穷的灾难。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出它的威力的。利箭一般的雨道夹杂着雹粒,简直如机关枪的扫射,会把船篷砸穿的,人绝对要受罪。 一听到“秋巴斯科……秋巴斯科”的大叫,旅客们就躲进了船篷里。为了防备这一船员们所称的“该死的风”,帆和桅杆都早已收了起来,所以“马里帕雷”、“莫里切”和“加里内塔”顶住了最初的一阵狂风。然而危险并未因此而解除,也并不是只有沉船这一种可能性。不仅狂风肆虐,水波也如海浪般翻涌。三条船在浪上颠来颠去,互相撞击,随时都可能在右岸的礁石上被撞成数块,即使旅客们能侥幸游到岸上去,他们的物资也将尽数丧失。 此刻,三只船正在浪尖上颠簸,船老大们徒劳地摆弄着后舵,根本控制不了船的方向了。它们在原地打起了转,一个浪头打过来,哗哗的水便扑上了船舷。船一下子被压得下降了好多,若不是船员们在旅客们的帮助下及时将水排出,船恐怕就要沉下去了。这些平底船是为在平缓水域航行而制造的,无论从体积和造型来说都经不起这种折腾。在奥里诺科河中游,雨季期间频频出现的“秋巴斯科”已经不知毁了多少航船。 这里河面很宽。从瓜亚提瓦利岛南端开始,河口就宽了起来。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湖泊。东面呈圆弧形,西面则是略往南延伸成漏斗形的瓜维亚雷河口。狂风自然可以从河口长驱直入,沿岸平原上没有一座山丘,一片森林之类的天然屏障。处在这片水域的船若遇上暴风,根本不可能像海上的船那样逃逸,只能搁浅。 船员们深知这一点,却无法采取任何措施来避免灾难的发生。他们也曾想,干脆在撞上礁石之前先逃命吧,可这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有过硬的泳技,顶得住激荡的浪头。 “马里帕雷”已经被浪打得摇摇欲沉,但米盖尔、瓦里纳斯和费里佩依然冒着风雨走出船篷,他们准备迎接任何挑战。 其中一个仅仅说了句: “这真称得上是在港湾里沉船的稀奇事儿!” “加里内塔”上,马夏尔正竭力保持镇定。如果他是孤身一人,如果只关系到他一人的安危,那么作为一个经历过无数艰险的老兵,他会听天由命的!可是现在还有让……他的上校的儿子……他答应陪这孩子来探险,万一船在抵岸之前就沉下去,他可怎么搭救孩子呢?……马夏尔不会游泳,就算他会,在这滚滚奔腾的浪涛之中,他又能做什么呢?……可是不管怎样,到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若是救不了让的命,他宁可和孩子死在一块儿! 马夏尔都觉得有些乱了方寸,让却依然镇定从容。他走出船舱,稳稳地站立在船尾……他看到了危险,且敢于正视危险……他的口中喃喃地念头父亲的名字。 但是,让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在关注着他——虽然让并未觉察。三条船往同一个方向漂摇,有时挨到一起,有时又被波浪冲开。这期间,雅克·艾洛赫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让,当两条船迅速地被浪冲着靠向对方,马上就要撞到一起时,他却不顾眼前的危险,只是向让大喊着鼓励的话语。其实根本没必要,这少年在危及生命的险情之前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再坚持上两分钟,我们就靠岸了。”热尔曼·帕泰尔纳站在“莫里切”船头说。 “咱们准备好吧!”雅克·艾洛赫用严肃的口吻说,“准备好搭救其他人!” 走过奥里诺科河被瓜维亚雷河口冲出的弯道之后,奥里诺科河的左岸就在船只前方不到200米处了。透过雨点和冰雹,隐约可见岸边的礁石上白沫横飞。“秋巴斯科”的力量越来越强劲,应该很快就能到岸了。船只在大浪中颠簸,不时有浪头掀到船上。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莫里切”碰上了“加里内塔”。 冲击力是如此之大,“加里内塔”朝另一侧猛烈地倾斜过去,水一下子就漫过了船缘。 “加里内塔”并没有马上沉下去。 然而一声惊呼,却穿过疾风骤雨传入人们的耳中。 惊呼是马夏尔中士发出的。 就在两船相撞的一刹那,让跌入了急流之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老兵连声唤着,他已经急昏了头,胳膊腿也不听使唤了。 他眼见就要跟着往河里跳了……可跳进去又能如何呢? 雅克·艾洛赫伸出有力的臂膀拦住了老人,将他推进舱里。 雅克·艾洛赫是刚刚跳到“加里内塔”上来的,好离让更近些,以便随时帮助他…… 让刚掉下去时,雅克·艾洛赫听到马夏尔脱口喊出了一个名字……是的!……他喊的是另一个名字……而不是“让”…… “让我来吧……”他对老人说。 “您别拦我……”马夏尔嚷道。 “您不会游泳……你们两个人都会没命的!……我……我会把您的孩子救上来的!” 说着,雅克·艾洛赫纵身跃入河中。 所有上述话语和动作都是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的。 雅克·艾洛赫划了五六下水就来到了让身边。让的头已经露出水面好几次,正要永远地沉下去……雅克·艾洛赫将让拦腰抱住,把他的头部托浮在水面上,任凭急流把他们往岸上冲去。 “坚持……坚持住!”他不住地说。 让两眼紧闭,已经失去了知觉,既不可能听到……更不可能理解…… 船只在他们身后20来米的地方。瓦尔戴斯正使出全力拖住发疯一般的马夏尔,就见雅克·艾洛赫托着少年浮出水面,风正把他们往岸边推。船终于抵岸了,幸运得很,它们并没撞到岩石上去,而是恰巧被一股从河底升起的巨浪托了起来,船顺势滑到了一块沙质的河滩上,没受什么大损失。 就在同时,雅克·艾洛赫也从岸边的水中站了起来。 他怀里抱着已失去知觉的让。他把让平放在一块岩石旁边,让他的头稍微后仰,然后试图使他恢复知觉。 没有人在暴风雨中丧生,——无论是两船相撞时还是搁浅在岸上时,都没至于出人命。 米盖尔等3人跳出“马里帕雷”就朝跪在让身边的雅克·艾洛赫跑过去。 安然无恙的热尔曼·帕泰尔纳也跑来了,船员们则忙着把船进一步地拖出来。 马夏尔赶到时,让刚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马夏尔大叫。 “马夏尔……我的好马夏尔!”让喃喃地说。 他又感激地看了冒着生命危险救下自己的人一眼,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左面500米处,圣费尔南多镇口的房屋已映入眼帘,一刻也不能耽搁了,必须立即赶到镇上去。 雅克·艾洛赫正要再把让抱起来,马夏尔对他说: “虽说我不会游泳……但走路我还是会的……先生,抱我自己的孩子我有的是力气!” 这就是他对法国青年所表示的全部感谢之辞。 马夏尔怀抱着让,身旁跟着米盖尔及其同事,雅克·艾洛赫和热尔曼·帕泰尔纳,一行人沿着河岸朝圣费尔南多镇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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