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凡尔纳 > 约纳丹号历险记 | 上页 下页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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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先生,从不!”杜丽娅还在为他进行辩护,“拉查尔是个好丈夫……” “不对,”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勒柯吉和他的同伴们,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在昏暗帐篷的角落里,挂着一盏提灯,泛着黄色的光线,直到目前他们才注意到被忽视的格拉兹爱娜。 “你是什么人,孩子?”勒柯吉问。 “他的女儿,”格拉兹爱娜用手指着醉鬼回答。 尽管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可也搅挠不了醉鬼的酣睡。 “我们蒙受着多大的羞辱!我得全告诉你们,让您相信我的不幸,帮帮我的可怜的妈妈!”格拉兹爱娜说。 “格拉兹爱娜!……”杜丽娅双手合成十字,苦苦地哀求,想阻止她。 “我都说出来!”那女孩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这是第一次碰到伸张正义的人,让他们知道事情的原委,同情我们而帮助我们。” “讲出来,孩子!”勒柯吉和颜悦色地说,“放心吧!我们会帮助你们,保护你们的。” 由于受到了鼓励,格拉兹爱娜便上气不接下气,毫不隐瞒地讲叙了她妈妈的悲惨生活,以及她妈妈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她描述了妈妈的温顺而又崇高的品质,她父亲的那些恶劣的行为,时而还演示一些父亲对妈妈拳打脚踢的毒辣手段。她说她们往昔的生活,甚至是悲惨,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时甚至无栖身之地,只好流落街头,她极力赞誉母亲的忠贞不渝,始终至高无上的柔情对待丈夫的虐待。 听着这如泣如诉的描叙,妈妈不由自主地泣不成声,女儿的一席话,使她对过去的一切酷刑和折磨,仿佛历历在目,让她心如刀绞。日积月累的压迫,使杜丽娅心灰意冷,逆来顺受,再也无力与暴戾恣睢的丈夫进行抗争! “把这些情况都讲出来,你做得很对,孩子!”勒柯吉听格拉兹爱娜倒完苦水后,非常激动地对她说,“放心,我们决不会撒手不管,我们会帮助你和你的妈妈,不过今晚,她需要好好地休息,但愿她今晚能睡好,并能对美好的将来做个甜美的梦。” 当他们走出帐篷时,勒柯吉、阿里·洛德士等人,相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而一言不发,他们对拉查尔这种极端无耻堕落的人,实在感到十分憋气,于是在出来后便大口大口地进行呼吸,以释放出胸中的烦闷和压抑,忽然他们发现有个人掉队了,阿尔吉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勒柯吉推测这个年轻人还在赛罗尼家里,便再一次进到帐篷,果然不出所料,阿尔吉仍在那里,似乎被什么完全把他吸引住了,以至于同伴们都走了,他尚未察觉,更没发现有人又回来找他,他站在帆布墙边,盯着格拉兹爱娜,满脸的怜悯和同情,同时还夹杂着含情脉脉的目光,格拉兹爱娜离他约一箭之地的地方,低着头,任凭他那殷勤的目光向她扫来,两个青年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经过强烈的震撼,两个青年人悄悄地、甜美地、会心地相视着。 勒柯吉会心的一笑。 “阿尔吉!……”他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喊道。 青年人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忽地就出了帐篷,和他们一道前进。 四个经过长途的旅行者都默不出声,各人都在想着刚才的所见所闻。勒柯吉紧皱眉头,想着如何来帮助这两个女人,用什么方法来解救她们,他想,唯一的办法就是切断这些酒鬼的酒的来源,这个方法倒是可行的,而且也并不费多大的力,除了约纳丹号上有酒,现在和其他物质混杂地堆放在沙滩上以外,在霍斯特岛来说,酒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一种陌生物品,那么只要派一两个人看守好就行了……可是,谁安排看守人?谁敢下达命令,颁布禁令,随随便便地限制同类的自由?谁敢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充当领袖的角色,在霍斯特岛没有领袖存在。 另一方面,就能力而言,人还有高低之分,那么,本领过人的人是谁?如果不是这个将他们从死亡线上救过来的人,如果不是这位对这片荒芜人烟的地区了如指掌的人,如果不是这位论聪明才智都胜人一筹的人,那会是谁呢? 自己欺骗自己是一种怯懦的行为,勒柯吉自己心中有数,可怜的芸芸众生,目光都殷切地朝着他,他们正是因为他的指挥,运用了集体的力量,他们从他的指挥下得到鼓励、建议和决定而恢复了信心,不管他愿意与否?大家都信赖他,他就无法逃避他们已委托于他的责任。种种迹象表明,绝大多数还生者,早已默认,只有他能胜任领袖。 可能吗?一个绝对的自由主义者,对任何条条框框都无法忍受的人,却让别人给他套上枷锁,法律,将由抛弃它的人来制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是个无政府主义的卫道士,是那句著名的格言“无上帝、无主人”的忠诚信徒,而人们要推他做领袖!人们要赋予他的权力,正是他在灵魂深处所深恶痛绝的东西。 他将接受令他厌恶的磨难吗?要不要远走高飞,或留下来和这些甘做奴隶的人在一起,那么他们把自己托付给了这个自由主义者,命运将会怎样呢?这个反叛者,会对人们的痛苦撒手不管吗?如果人类可以靠幻想为生的话,那么人类就不能被称其为人类,他自己沉迷在幻想之中,对现实生活视而不见,对现有事实断然否认,他拿不定主意,放不下包袱,能不能为了减轻人类的痛苦,挺身而出呢?有理论证实,他人利益要求弃旧从新时,将彻底砸碎旧的东西,它将是一个巨大的工程,然而这种论证是否一目了然? 人们还没有看到今天晚上那么多醉鬼的情况,可能还有更多的、鲜为人知的酗酒者,在这些老老实实的人群中,有些人如此的狂饮酗酒,能熟视无睹,宽容为怀吗?它有可能会导致人们因此而产生争吵、殴斗,甚至杀人行凶,难道没感到这种毒性在蔓延,在生效?难道从赛罗尼家中没看到这种荼毒所造成的灾难? 人们来到洛德士家的帐篷边,即准备分手。勒柯吉还在犹豫不定,不过他可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最后时刻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他是经过了一番十分痛苦的思考,才下定了决心的,他朝阿尔特勒布尔转过身来。 “您认为约纳丹号的船员忠于职守吗?” “除水手肯尼迪和厨师希瑞戴之外,其他的人,我可以保证,”阿尔特勒布尔说。 “您手下有多少人?” “连我算上,共十五个人。” “其他十四个人都听您的?” “当然。” “那么,您呢?” “我……” “这里是否还有人可以指挥您?” “这……您呐,先生,……当然是您。”阿尔特勒布尔的回答,好像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呢!先生……”阿尔特勒布尔含含糊糊地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这里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人们确实需要领袖,这是不言而喻的。” “为什么我是领袖呢?” “别人都不能胜任。”阿尔特勒布尔说,他摊开双手,表示他所说的话无可反驳。 他的话也的确无可厚非。不容置疑。 勒柯吉沉默片刻后,用坚定果断的语气说: “从今晚开始,您派人守住约纳丹号卸下来的货物,您手下的人,分成每两个人一组,轮流换班,不准旁人靠近,尤其要注意看好酒。” “是,先生。”阿尔特勒布尔干脆利索的回答,五分钟后,他就安排妥当了。 “晚安,”勒柯吉说着,抱着一股对自己也对别人都不满的一股怨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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